Toujours Belle

 

 

 

 

 

 

 

 

*原創禁止更改、轉載*

*首發於Oh-TaeNy與http://tiffanydabby.pixnet.net/blog*

 

21

　　「累嗎？」太妍看著美英，美英的一手仍是被她勾著，另一手則抱著她挑戰關卡贏來的一隻白粉相間的獨角獸娃娃。

　　「還可以。雖然沒跟秀妍她們去玩，可是也跟你出去玩整天了耶！而且還多了隻獨角獸，這樣龍貓就有朋友了！」美英笑得燦爛。

　　「我就是想說你沒跟到順圭她們，所以才帶你出去玩。」

　　「那你不累嗎？你明天還要上課耶，考卷也還沒改。」

　　「不會，這對我也是種放鬆，我也太久沒有這樣玩了。還要去哪裡嗎？」

　　「那我們去春日咖啡廳吃上次我說很好吃的蛋糕。GO～」

　　太妍點了一塊草莓起司蛋糕，美英則點了提拉米蘇。

　　「哇哇哇！看起來真的超好吃的，我看著它心都快融化了。」美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雖然我的有草莓，不過我覺得你的比較好吃的樣子。」太妍咬著叉子，看著美英的蛋糕悶悶的講。

　　「那吃一口看看？」

　　「好啊！」

　　美英才叉起一口送到太妍面前，就被太妍吃掉了。

　　「嗯，真的好吃，你也吃一口看看我的吧。」太妍也叉起一口給美英吃。

　　「嗯～不會啊，你的也很好吃耶，起司蛋糕在嘴裡就直接化掉了！好綿喔！」

　　「真的嗎？我吃吃看。」太妍半信半疑，但她才吃進一口，雙手就忍不住扶上下巴。「真的耶，好好吃喔，你還要吃我的嗎？」

　　「好啊，那我的也分你吃！」

　　兩塊蛋糕就這樣在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情況下漸漸消失。

　　「這樣也不錯，點一塊蛋糕，就可以吃到兩種口味。」美英滿足的瞇起眼睛。

　　「那以後就常來吃啊！」

　　「你要跟我來嗎？不然我要怎麼跟秀英她們要求要吃她們的蛋糕，小玄可能會分我吃啦，不過如果這樣跟秀英或允兒講，她們大概會把我踹到門邊去，她們自己都吃不夠了。」想到那群朋友的個性，美英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她們回來了沒。」

　　太妍看外面的天色已昏暗。「應該是回來了吧，要走了嗎？我送妳回宿舍吧。」

　　「嗯。」

　　走出咖啡廳，太妍沒有再勾住美英，美英望著她擺在身體兩側的手，很想主動牽起她卻又擔心兩人之間的身分隔閡，最終還是上前挽著太妍的手臂，兩人慢慢散步回宿舍。

 

　　美英用鑰匙打開宿舍的門，開門進屋，見客廳的電燈都大開著，試探的喊著，「我回來了。」

　　秀妍從房間探出頭來，「帕妮，你回來啦？有沒有好點？」

　　「有，好很多了。」美英笑笑的回著，有太妍照顧著她自然好多了，「你們回來很久了嗎？」

　　「剛回來，所以大家都在整理東西。」秀妍答著，又縮回去自己房間，其他人聽見聲音也紛紛探出頭來打招呼，之後又忙碌的穿梭在房子內，忙著整理外出回來的東西。

　　美英一一打過招呼，大家抬頭，這才看見太妍在門邊，提著美英的行李跟著進門。

　　七個女孩很有默契，一同裝可愛用娃娃音，一字一頓的喊著，「老、師、好～」

　　這時的金太妍尷尬極了，連忙回，「大、大家好……」

　　「哼！」美英對著她們吐了吐舌頭，「別逗人家啦！」然後拉著金太妍回到自己的房間。

　　大家看了又怪叫了聲，「哦～」然後互看一眼低下頭竊笑。

 

　　太妍進到美英房裡的時候，表情有些沉重，美英發現了不對勁。「……對不起，大家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叫她們不要這樣。」美英率先道歉，這樣講會讓她心裡也很難過，不過她更害怕太妍會在意，更因此退卻。

　　太妍卻搖搖頭，本不想解釋，但抬頭看到美英小心翼翼的神情心裡突然一軟，溫聲安撫她，「不是你或她們的問題，你不要想太多了，把東西收一收吧，需要我幫忙嗎？」

　　「你陪著我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到樓下。」

　　「嗯。」

　　一直到陪著太妍坐電梯下樓，在宿舍門口要分別的時候，兩人都還是這樣尷尬的沉默。

　　靜靜看著美英一會，太妍輕嘆了口氣，才說，「那我走了？起風了，你沒穿外套，快點進去吧！」

　　「Daedae，」美英突然上前抱住了太妍，感覺鼻間酸酸的，「這兩天謝謝你。」

　　太妍輕輕回抱著美英，「你玩得開心就好。」

　　「真的、真的謝謝你。」然後美英放開太妍，「快回去休息吧！」

　　「好，明天見。」

　　「明天見。」

　　美英目送著太妍離開，頭一次，她心裡有了不捨的感覺。

 

 

22

　　太妍的腳步不快也不慢，她喜歡也享受跟美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有個人陪著，不再孤單的感覺很好，但是偶爾也需要這樣獨自一個人整理腦袋裡那些紊亂思緒的時間。

　　剛剛不是故意擺臉色給美英看的，只是在一進到屋子裡，突然好幾個天天上課都看得到的學生對她喊著「老師好」，一瞬間，身為老師的職業道德跟金太妍的個人欲望嚴重牴觸了。

　　她的受過的教師教育不允許她獨寵哪個學生，一視同仁是很重要的一個觀念，但實際上她並沒有在課業上偏袒美英，相較之下，反而她對美英的要求更加嚴格，沒有絲毫放水。

　　她對外的講法也沒錯，美英會為了有更多合理的藉口來找她，比別人多寫好幾份題目卷，然後挑出錯誤的題目來問她，以至於她常常跟美英為了一個問題討論老半天，更好的說詞是爭論，美英的見解獨到，對於許多題目的觀點不同於傳統，甚至讓太妍疑惑自己所學的，回頭請教恩師。

　　美英的天資和愛看書的個性，加上經常寫題目練習，結果就是單科成績常常居於榜首，本來嘛，國文小老師在自己的領域比較擅長也是沒問題，但太妍自己偏是往牛角尖鑽。

　　做為一個老師，她是不是錯了？

　　太妍不知不覺走往和美英第一次相遇的河堤，靠在相同的位置，望著遠方的山頭。

　　做為一個老師，她是很驕傲也很高興有美英這樣一個學生。而做為金太妍，她也很高興美英是這樣膩著她、依賴著她，但真的能這樣保持下去嗎？她剛剛頭也不回的離開美英的宿舍，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渴望在每天早晨都能看見美英，然後做早餐餵飽她，不管是出去玩還是窩在一起看書，都會是很充實的一天，只要一回頭，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再拉美英回去自己宿舍過夜。

　　唉，遇到這種難題，她該找誰聊聊？她能找誰聊聊？

　　也許吧，稍微冷淡一下現在這種關係會比較好，不然總有一天會傷到美英，她明白在那個年紀總是愛嚼舌根愛傳八卦的，真正傷到美英，卻又無法為她辯解一句，這會讓美英受傷更重的。

　　或者，晚點打電話給順圭聊聊好了。

　　才這樣想著，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太妍拿出口袋的手機，來電顯示竟然是順圭，太妍輕嘆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順圭瑣碎的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話，最後話題扯回在宿舍裡看見她這件事，只問了句，『太妍，你喜歡上了帕妮對不對？』

　　太妍一手插在口袋，抬頭看看烏黑的天空，又無聲的嘆口氣，才低低回著，「……我不知道。」

　　『太妍，我勸你一句，你不是真的喜歡帕妮的話，那就不要再碰她，你對她所表現出的，已經超出一位老師身分了。』

　　「我知道，但……」太妍沉默半晌，誠實說著，「我忍不住。」

　　電話那頭的順圭也嘆了一口氣，『你啊，從小有事情都會跟我講，關於帕妮我問了起碼三次，你半點都不曾透露過，直到你無意間接錯帕妮的電話為止，我才真正證實帕妮在你心裡有著不一樣的地位。』順圭頓了一頓，又繼續說，『可是我還是在等你主動打給我，你沒有打給我，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自己心裡有打算，不想讓別人知道。另一種就是你根本還沒有搞清楚，帕妮在你心中是什麼位置。』

　　「我還是不曉得自己對美英是什麼想法。」太妍有些著急的說著，「我會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我會心疼她所經歷的一切，我會想對她好、會想好好疼她，想要永遠都看她露出笑容，可是……」太妍的語氣轉低，「這就是愛嗎？」

　　順圭沉吟幾句，『愛或者不愛只有你自己才能判斷的，旁人沒辦法給你答案。』

　　「可是……」太妍又欲言又止。

　　『又可是什麼？』

　　「撇開師生關係不看，我們兩個都是女生欸。」

　　『難道你歧視這種感情？』

　　「是沒有，但在國內還沒合法啊。」

　　『笨啊，帕妮家住國外，大不了就去國外啊。』

　　「那這樣別人會怎麼看美英？」

　　『……帕妮又不跟她們交往，管人家怎麼看？』

　　「可我怕她會受到傷害，這條路並不好走。而且，」太妍頓了一頓，「美英也喜歡我嗎？」

　　順圭微微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你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對她造成的傷害更大。』

　　太妍沒有回話。

　　順圭接著又繼續講，『我明白你擔憂的原因，但你沒有給美英機會知道你對她的心意，讓她自己去決定要順應社會的期望，或是和你一起勇敢面對外人眼光，這樣對她很不公平。同樣的，你要讓她去做決定之前，我也希望你已經確定好自己的心意，確定好你對於可能坎坷的未來已經有了面對的準備，只要你們已經決定在一起，任何一方的退縮，對對方都是很大的傷害。』

　　「我明白了。」

　　『還有，不要玩什麼若即若離的招術，你今天進去美英房間前跟出來之後的轉變，大家都感受到了，美英肯定也是，你這樣做，她的個性會去質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是不是哪句話哪個舉動惹你不開心，你們現在的角色，美英沒有必要去承受這些。』

　　「嗯。」

　　『還有，太妍。』

　　「怎麼了？」

　　『遵從你的心就好，我希望你能幸福。』順圭又說，『對於學校裡那些目光，只要不要太過高調，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會好好想想的。」

　　『嗯。』

　　順圭掛上電話之後，將手機放到口袋中。一直感到孤單的太妍，總算不再孤單了。

　　她不是不知道太妍一直有著寄人籬下的感覺，但她也是盡量把她當成親姐姐，有什麼心事或是玩具都是第一個與她分享，卻總是抹不掉太妍眼裡的孤單，太妍認識帕妮以後笑容多了很多，也許，身為妹妹，也該為她做點事情了。

 

 

 

23

　　「喂！柱子，陪我去個地方。」

　　「小短身你要拉我去哪裡～」

　　「哎唷你不要這麼大聲嚷嚷，想讓全世界知道嗎？」

　　「好嘛好嘛！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你跟我走就對了！」

　　順圭拉著秀英熟門熟路的走到春日高中校區的其中一棟大樓。

　　「喂喂！這裡是主任級以上的辦公室耶，擅闖這裡被抓到可是會被罵的！」秀英緊張的阻止順圭。

　　「別緊張啦，我當然是有事才來。」

　　在等電梯的時候，順圭跟秀英講明了原因，「你記得上次我說太妍跟帕妮的關係嗎？」

　　「記得啊！」這麼令人驚訝的事情短時間內絕對忘不了。

　　「我好像講錯了，昨天我接到太妍的電話，她在電話中很苦惱，好像是礙於老師的身分跟同性的問題，還有搞不清楚帕妮到底喜不喜歡她，所以她煩惱的打給我了。」

　　「搞不清楚帕妮喜不喜歡她？難道帕妮不喜歡她？」秀英一頭霧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帕妮喜歡太妍啊。

　　「她說她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這個我們會知道嘛？」

　　「對啊，但是其他的我能幫忙處理的就盡量處理。」

　　「你能處理什麼？」

　　「例如她老師的身分。」

　　「你要打小報告？！」秀英嚇的瞪大眼睛。

　　「報告個屁！神經病！」

　　電梯下來到一樓，電梯門大開，順圭先把秀英拉進電梯。

　　秀英急急忙忙擋住即將關閉的電梯門，「那你來這做什麼？壞人姻緣會衰三年的！」

　　順圭用感應扣按下最高的數字，「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打小報告了？正常的學生會有電梯的感應扣可以順利上下樓嗎？」

　　「你……」秀英緊張的指著順圭。

　　「我怎樣！」順圭以為這樣講夠清楚了。卻沒想到……

　　「你怎麼可以去偷人家的感應扣？這樣我們的罪更重耶！慘了慘了……現在逃跑也來不及了，電梯裡都有攝影機……啊，糟糕糟糕……」秀英急忙遮住自己的臉，還不忘擋住順圭，就怕被攝影機拍下面孔。

　　「你怎麼想像力這麼豐富！我用偷的會敢這樣大剌剌搭電梯？放心啦！」說完拉下秀英的雙手。

　　慘了。秀英在心裡默默的想。

　　

　　電梯到達最高樓層，門緩緩的開了。

　　順圭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拖著秀英走了進去，映入眼簾是一個大廳，挑高兩層樓，屋頂是玻璃的，陽光很自然的灑在大理石磁磚的地上。

　　左轉來到這層樓唯一的一間辦公室，順圭敲敲門就推開了。秀英沒看錯的話，上面寫著「理事長」三個字。

　　一進門，秀英看見坐在辦公桌那邊的人，馬上九十度彎腰，「理、理事長好！」

　　辦公桌的名牌寫著「春日理事長──李秀滿」，而開學的第一天，她們都曾經在開學典禮上見過這個人。

　　那人有著一張嚴肅的臉，看到順圭卻瞬間笑容滿面。「哎呀是順圭啊，我可愛的小姪女，來找我有事嗎？」

　　眾多晚輩裡面，李秀滿最喜歡眼前的順圭跟順圭的表姐金太妍，目前也只有她們倆個有資格進到春日。

　　「哎哎哎，叔叔，別一見到面就摟摟抱抱的！我已經長大了！」順圭沒好氣的推開他揉亂自己頭髮的手。

　　呃，姪女？叔叔？秀英再瞄一眼辦公桌的名牌，沒錯啊！理事長！

　　「順圭，你這朋友真有禮貌啊！」李秀滿看到是順圭帶來的朋友，也想來個美式招呼。

　　順圭卻先一步擋在秀英前面，「叔叔，我是有正經事情才來找你的！」

　　「說吧！」

　　「太妍不是在這裡當老師？」

　　「對啊，她的評論都很好呢！不愧是金太妍。」說起另一位疼愛的晚輩──太妍，李秀滿作勢思考的摸了摸下巴。

　　「我來這裡是要跟你講她的事情。」

　　「她怎麼了嗎？」

　　「我覺得她遇上喜歡的人了！她也跟我承認了！」

　　「哦哦，小太妍長大了啊！那怎麼樣？要我包禮金嗎？」

　　「還沒，不過那是個女學生。」

　　「真的？女學生？哪一班？我也要看看！」這堂堂理事長大人，居然開始眼睛冒出興奮的星星了。

　　「跟我們兩個同班，還是室友，保證你會喜歡。」

　　「不愧是金太妍，眼光就是好！」

　　「對，可是她很在意自己的老師身分。」

　　「告訴她別擔心，晚點我去看看那女生，通過的話，叫她放心的去追求幸福吧！」

　　「你別去打擾人家，太妍也不知道我來找你，不然她會生氣的！我有照片，先給你看看，有機會再帶來給你見見。」

　　「好好好！我要看我要看！」

　　李秀滿像個小孩似的搶走順圭的手機，看著美英的照片，「哦，這女孩不錯喔！照片看起來氣質不錯，難怪太妍喜歡。」

　　「本人更可愛！」順圭像是保證一樣的說。

　　「OK！OK！叫太妍放心的去吧！學校這邊有我照看著呢！」

　　「嗯，到時候我媒人的紅包分你一點。」順圭說完就打算走了。「好好工作啊，再見！」

　　「理事長再見。」秀英又是九十度鞠躬。

　　坐回辦公椅，李秀滿又瞬間恢復嚴肅的樣子，「慢走，再見。」

 

　　走出理事長辦公室，秀英馬上抓住順圭，手握成拳頭拚命在她頭上搓揉。「你個可惡的小短身，居然沒跟我講，虧我跟你這麼好交情還從小到大都當同學。」

　　「哎呀呀呀，痛啊痛啊！很痛啊崔秀英！」

　　順圭掙開秀英的箝制，往她的腹部就是一拳。

　　「你要我怎麼開口？一見面就跟你說春日的理事長是我叔叔？瘋了嗎你！」

　　「是這樣沒錯，當你讓我知道的方法也太over了！」直接帶我來見理事長，哪招啊？

　　順圭聳聳肩，「這可是你才有的福利欸！」

　　「那這算是秘密嗎？」秀英問。「就這樣帶我來，也不怕我講出去？」

　　「我只是沒有講，又沒有欺騙你們什麼，反正你的交友圈也只有我們宿舍的，總有一天她們也會知道，不然太妍也總有一天會跟帕妮講，沒多大的差別。」

　　「那就不是多大的問題了。我問你，那你怎麼看老師和帕妮之間？」不是秘密就好，她崔秀英最守不住秘密了。

　　「我當然希望太妍幸福，她確定帕妮是她喜歡的人就好，我的想法不會影響到她們什麼。那你又是怎麼看？」

　　「一個是好友，一個是老師，除了性別，我不覺得其他是個問題啊，可能老師的心結是帕妮對她到底是不是愛情。」

　　「的確是這樣，偏偏這一點旁人無法給予協助啊……」

　　「唉！」兩人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24

　　美英一如往常的在國文課下課後要去找太妍，然後跟著她一起走回辦公室。

　　這時候班上的某位同學拿著題目卷去找太妍問問題，太妍身為老師，自然是很盡責的講解起來。

　　看來一時半刻是無法結束了，美英在教室的一端看了看太妍，只走到她身邊拿起教師用課本和試卷，一個人走回辦公室。

　　在學校，她是金太妍，是她們班的國文老師，不是黃美英的金太妍。美英在心裡跟自己說。可是沒有太妍跟她走這條路，感覺好不習慣，而且平常總覺得太短的一段路，今天怎麼走的特別久呢？

　　有一下下的瞬間，有一絲絲的感覺，黃美英希望不管是太妍老師還是金太妍都是屬於黃美英的。

　　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太妍的桌子上，在走回教室的路上，美英也都沒有遇見太妍，到了教室門口正要進門，剛好鐘響，太妍抱著剩下的東西匆匆離去，和美英擦身而過卻沒有打招呼。

　　一整天，美英的心情因此低落了。

 

　　「秀妍，我可以找你說說話嗎？」美英敲敲門。

　　秀妍正在房間裡抬腳看雜誌，隨口喊了聲「請進」將美英迎來房間內。

　　美英坐在侑利的床上，愁容滿面。

　　「怎麼？」美英進門半天也不說話，秀妍將手中的雜誌放下，側頭看著她。

　　「我問你，你覺得金太妍對我……」美英躊躇許久，終是說出「喜歡」兩個字。

　　「金太妍？當然。」

　　「哪一種喜歡？」

　　「嗯，這旁人可能看不太準，得看看你們相處的時候的感覺，不過我很肯定她對你跟對我們不一樣。」

　　美英輕嘆一口氣，「也許吧。」

　　「你對她呢？又是什麼樣的感情？」

　　「我、我不知道。」

　　「怎麼可以不知道這種事，你的感覺呢？」

　　「我只是覺得今天很煩躁。」

　　「今天有哪裡不一樣嗎？」

　　「我今天下課沒有跟她一起走回辦公室，剛好有人在下課去問她問題，回來的時候在門口擦身而過，連招呼都沒打。」

　　「是因為沒跟她講到話？」

　　「應該不是，中午的時候我們還有一起吃午飯。」美英偏頭想了想，除了太妍今天似乎話少了點，一直聽自己說，好像也沒有哪裡不同。

　　「那是因為有人去問問題嗎？」

　　「不知道，感覺那個位置從前都是我，看著別人站在那，感覺很奇怪。」

　　「你在吃醋嗎，帕妮？」秀妍靜靜的凝視美英。

　　「吃醋？」美英皺起眉頭，倒是沒想過這個答案。「我不曉得……」

　　「仔細想想你對她的感覺吧，或者說是她對你的影響。」

　　美英用手支著下巴，不知道該從何講起。「……我每天都期待她的課，會在看到她的時候忍不住露出笑，有事情會想要跟她講，有好玩的會想找她一起去，沒事會想要去她的宿舍找她……」講著講著，美英臉上充滿了迷惘，這就是喜歡嗎？沒談過戀愛實在很難下定論。

　　「我覺得你喜歡上她了。」秀妍很果斷的講。「你因為她高興，會在意她身邊的位置是不是你，會想要更多可以相處的時間，我幾乎八成肯定你是喜歡上她了。」

　　「可是是什麼樣的喜歡呢？是晚輩對長輩？還是學生對老師？還是朋友對朋友？」美英反問秀妍。

　　「你……沒想過還有一種可能嗎？」秀妍試探性的詢問。

　　「你是說……」

　　「愛情呢？」

　　「……」美英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語，「天啊！」

　　秀妍微微挑眉，「你會排斥這種感覺？你認為女生和女生不可能嗎？」

　　「我不是排斥……我只是沒想過我會……可是確定嗎？」

　　「我怎麼確定？那我問你，你想像一下，如果你和她……接吻呢？」秀妍改用引導式思考，否則這傻美英可能永遠弄不清楚。

　　美英的腦海中出現太妍在她睡覺時的那一吻，輕輕的，唇碰著唇，只是這樣就足夠使她臉紅心跳加速了。

　　美英紅著臉小聲回答，「不討厭。」

　　秀妍看著美英紅通通的雙頰，不知道美英是在回憶而非想像，以為她是少女的害羞，好笑的推了她一把，「看你臉紅成那樣，什麼不討厭嘛！你根本是愛上她了！」

　　秀妍的話宛如一計響雷打在美英耳邊，真的？她是愛上金太妍了？

　　「那、那我該怎……怎麼辦？」美英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後反而不知所措起來了。

　　「傻瓜，你問我？你跟她怎麼相處就怎麼樣啊！」

　　「可是……可是萬一、萬一她對我只是對學生的感情怎麼辦？她特別疼我不代表她也愛上我了啊！」

　　「這要本人才會知道吧！」秀妍皺起眉頭，她其實也不懂太妍的想法。

　　「那問了萬一不是，那不就連現在這種相處模式也會消失？」萬一太妍不再繼續疼自己……萬一她對自己像對大家一樣……美英想到這裡不敢再想下去。

　　秀妍思索了一下，「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不敢開口問，又不確定她的想法，那……」十六歲的秀妍也沒談過戀愛，絞盡了腦汁也沒答案，「不然你讓她愛上你好了！」

　　對耶，就算太妍現在不喜歡自己，那就讓她以後喜歡上自己就好啦！

　　美英想通以後，笑顏逐開。

　　看著秀妍，美英忍不住又問，「那……你跟侑利呢？你們也是嗎？」

　　「呀！第一次見面就跟你講過，我們是鄰居，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什麼也是！出去出去！別煩我看雜誌！」秀妍莫名的大反應，一股腦把美英推下床，往門邊的方向推。

　　「好啦好啦。」美英轉身要走，到了房門口又回頭。「……秀妍。」

　　「幹嘛？」

　　「謝謝你。」

　　「好朋友道什麼謝，你幸福就好。」

　　「嗯。」

　　美英走出門後，秀妍又躺回原本的位置上看雜誌，心裡卻忍不住想著美英那句話，什麼我跟權侑利那傢伙是不是跟她們一樣，什麼問題嘛！哪來的錯覺？那一顆心卻被美英的問題弄得有點飄浮不定了。

　　咦？不是嗎？美英一邊走回自己房間一邊想。

　　一直以為她們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誼，看著侑利每天早上起床做早餐還得叫醒秀妍，沒辦法，小玄叫不醒就算了，還會被轟出去，後來小玄都是叫醒侑利就快跑了，但侑利可能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讓重睡眠的秀妍乖乖起床，還哄著她一口一口吃早餐，哪個青梅竹馬的鄰居會這麼服務周到？

　　算了，真的發展到了愛情，秀妍自然會講的。美英聳聳肩，還是趕快來定計畫讓太妍愛上她吧！

 

 

 

25

　　太妍低頭改著一張張的國文考卷，一張一張改過，一疊考卷經過多個小時的奮戰已經剩下幾張。

　　太妍伸伸懶腰，轉轉頸子，又起身活動一下筋骨，下次開會應該提議改成電腦閱卷的，像這樣手寫考卷真是折騰學生也折騰老師。

　　泡了杯熱可可休息一下後，太妍還是乖乖的繼續改，萬一改不完可是麻煩了。

　　看到眼熟的娟秀字跡，太妍歪了歪腦袋想不起來是誰，但能把十幾個注釋和翻譯寫的比課本更貼切，真是不簡單。翻回正面看了眼學生姓名，原來是美英啊！真不愧是她的美英。太妍備感驕傲的一笑，卻突然像是發現什麼似的看著時鐘。

　　十點多了？平常美英約莫九點半會打電話過來，今天呢？

　　太妍拿出手機，懷疑是不是自己因未開會而切換到靜音模式漏接，檢查有沒有未接來電。奇怪？沒有！

　　剩不到幾張的考卷，太妍卻沒有心思繼續改完它，反正打完電話再改也是一樣。找出美英的電話，撥出。

　　聽著和手機鈴聲一樣的來電答鈴，太妍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打美英的電話，美英會接嗎？心跳的好快。

　　『喂？』美英好聽的聲音傳過來，太妍抿了抿唇，心裡安定了不少。

　　「喂？」

　　『Daedae？你怎麼會打給我？』美英驚訝的問著。

　　「看著你的號碼，手指就自動按下去了。」語氣間充滿無奈感。平常上課不說笑話的金太妍老師會在美英前面幽默了。

　　『幹嘛學我說話？』美英怎麼會聽不出來。

　　「有嗎？有嗎？」太妍在電話這頭笑得燦爛，我就裝傻啊，你能怎樣。

　　『哪沒有！這是人家第一次打給你的時候說的話。你還記得啊？』

　　「你不也記得！嘿嘿，好啦，其實是因為今晚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所以就換我打來了。」

　　『咦？』對喔，今晚還沒有打電話給她。美英看看手機顯示的時間，坦白的說，『我忘記了，我想事情想到忘記了。』

　　「是喔，沒關係啦，反正我現在也打來了。」

　　『嗯。』美英開心的笑了。剛剛正在想怎麼讓太妍愛上她，一時忘記了時間，沒想到太妍還惦記著，還打過來。

　　「你今天下課怎麼沒等我？」

　　『因為你在幫同學解答啊，難道你要我站在你旁邊發呆？這樣不覺得很壓迫嗎？』

　　「也不是這樣，只是感覺很不習慣，那條路上沒有你感覺好像變遠了。」

　　美英胸口猛地一跳，太妍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發現自己愛上她以後對這類明明以前說過的話怎麼特別敏感？

　　「怎麼不說話？」

　　『沒事，那以後遇到相同狀況，你是要我等還是不等啊？明明是你自己跟大家說有問題下課可以去問你的。』

　　「唉，還是別等吧！」太妍是希望美英能等她，但是怎麼能？

　　『那你還提！』

　　「我只是，哎呦，說說罷了。」

　　『好啦，跟你玩的，你在幹嘛？』

　　「改考卷啊！昨天前天都跟你在一起，怕惹人閒話都不敢改，剛剛只好趕工了。」

　　『那改完了嗎？』

　　「還沒，突然想到你就打電話了。」

　　『那你趕快回去改啦，我不想害你工作做不完。』美英有些著急，前兩天太妍本想工作的時間都被自己占據了，她不想又害太妍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加班。

　　「剩沒幾張了，大不了明天改。」

　　『是喔，你自己拿捏得好就好，我可不想變成害你的罪人。』美英是這樣講，但心裡其實是不想變成太妍的負擔。

　　「OK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說到小孩子，美英就想到上次太妍把她當小孩，一顆心又盪到谷底，提起勇氣想問太妍是不是依舊把她當孩子。

　　『你…』

　　「你…」

　　沒想到太妍也同時開口，兩人都沉默了數秒。

　　『你先說！』

　　「你先說！」

　　又再次同時開口，美英忍不住笑了出來，直接說，『你先講吧！』

　　「嗯。」太妍閉起雙眼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全部的勇氣。「美英，我想問你，你……把我當老師嗎？」

　　美英一愣，沒想到太妍就這樣問出來，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要回答什麼。

　　『你……又想聽見我怎麼回答呢？』美英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快連她自己都聽不見了。

　　「我……」對啊，我要美英怎麼回答呢？

　　兩人就這樣不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太妍被自己的問句噎得說不出話來，就這樣問了美英這句話，她要美英怎麼回答呢？說「對，不把她當老師沒錯」這樣？還是說「不，其實一直都把她當老師」？一手還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另一手已經懊惱的摀住自己的雙眼，眉頭深鎖，她怎麼會就問出這句讓兩人為難的話？

　　美英本來已經鼓起勇氣想要問清楚，到底太妍是把她當孩子還是當學生還是什麼，卻被太妍一個問句弄得接不下話，本想先弄清楚太妍的想法，結果她這句話……是已經發現自己不軌的意圖嗎？一句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被美英吞下肚。

　　就這樣一直沉默，直到手機的溫度叫醒了太妍，她們已經隔著電話沉默快半小時了，怎麼最近尷尬的次數這麼頻繁呢。

　　「好了，美英，十一點了，你、你也該睡了。」太妍首先開口。

　　『嗯。』

　　「那，晚安了。」

　　『……』美英不語，太妍也沒掛電話，等著她的回應。『你，還是把我當成一個孩子嗎？』美英說完，慌慌張張的掛上電話，害怕聽到答案。

　　「喂？喂！美英？美英！」太妍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她就這樣不聽回答就掛斷了？！

　　不過如果美英真的要聽答案，那自己該給她什麼樣的答案？太妍已經沒有心情再改考卷，關燈以後就到美英躺過的床上苦思了，第一次，她感覺到漫漫長夜。

　　美英把結束通話的手機塞到粉紅色的枕頭下，捂住心口，居然……居然就這樣問出來了……但她不敢聽答案，萬一答案是肯定的呢？才剛發現愛上太妍，就收到這樣的訊息真的太殘忍，是自己騙自己的也好，就讓她……再享受幾天太妍的溫柔吧！

 

 

 

26

　　「美英，今天國文科中午要開會，我不能回宿舍準備午餐了，你別等我，也別忘記吃喔！太妍。」

　　太妍寄了封簡訊給美英，嘆一口氣，是有會議沒錯，不過並沒有緊湊到不能吃午餐，如果要帶美英去外面吃她也是不會拒絕，不過……她害怕兩人都尷尬的說不出話，她不喜歡那種沉默。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美英拿了出來，在講台上老師看不到的角落查看訊息，看完以後面無表情，太妍是不是要躲她？雖然開會是工作上的事情，可是心裡還是有這種感覺，唉，想太多吧！

　　丟了一張紙條給在隔壁的秀妍，你中午要吃什麼？

　　秀妍很快的回傳，要幹嘛？

　　美英再傳回去，我今天跟你們去吃好不好？

　　秀妍回傳，唷？你不是都會跟她去吃？

　　美英傳回去，她說今天中午要開會，沒辦法，叫我別等她自己去吃。

　　秀妍收到以後，寫到一半，就聽到美英用氣音在叫她，對她擺擺手，還沒寫完呢，急什麼？

　　「黃美英！鄭秀妍！你們倆在上我的課傳什麼紙條！」數學老師抽走了紙條，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著，手裡的粉筆活生生的「啪」的一聲被折斷了。「才上午第二節的數學課討論什麼午餐？給我去走廊罰站！」

　　「……」秀妍一臉無奈的站在走廊上，美英忍不住偷笑。

　　「還笑！都是你害的！」秀妍舉著拳頭在美英面前揮動，小聲的說。

　　「好嘛，對不起嘛！」美英拉起秀妍的手撒嬌。

　　「真是的，我剛剛寫到一半，我們中午會回宿舍吃權侑利煮的啦！」

　　「喔，那我跟你們回去吃。」

　　「我傳個簡訊跟侑利講。」

　　秀妍拿出手機，劈哩啪啦的輸入，按下傳送。

　　「鄭秀妍！你罰站還可以玩手機？你們兩個給我繼續站！」數學老師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又一根粉筆殉職了。

　　「……」不只數學老師的青筋跳動，秀妍的青筋也跳出來了，可是美英很不小心的笑了。

 

　　吃飽飯後的秀妍把美英壓在地上，雙手掐著她的脖子。「你這傢伙今天害我被叫兩次，還笑！」

　　秀妍只是出出氣，並沒有真的用力，美英趕緊求饒，「別壓我別壓我！我剛剛吃飽啊……唔壓到胃了……」

　　秀妍連忙跳起來，就怕再次遭殃。

　　「別玩了，你們兩個。」侑利穿著圍裙洗碗，無奈的回頭講。「等一下太大聲，我們又要被樓下的抗議了。」

　　「原來今天你們兩個就是為了美英要回來吃午餐被抓喔？」允兒靠在小玄的肩膀上，懶洋洋的說。

　　「真笨，坐旁邊傳紙條也會被抓。」秀英裝模作樣的搖搖頭。「順圭，我們就不會這樣對不對！」

　　「呿，誰跟你一樣，我可是很認真上課的！」

　　「姐姐你們根本上課都沒有很認真！美英姐姐是只有太妍老師的課才認真！」小玄直接講出實話。所幸這些姐姐們的成績也不差，老師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講到太妍，孝淵轉過頭問還被壓在地上的美英，「平常你不是都跟她去吃午餐，今天怎麼回來了？」

　　「她要開會。」美英聳聳肩，比較慶幸紙條裡沒提到太妍的名字，否則被數學老師看到不知道會怎麼想。

　　「你真的很喜歡她吼！」允兒忍不住再八卦一次，秀英和順圭則是豎起耳朵聽，連侑利都擦乾雙手，坐在客廳的地上想聽美英的回答。

　　美英看著地上，思索著該怎麼講，都是朋友，沒什麼好隱瞞的。「那天我和秀妍談完，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不過這是一條很長很遠的路，而且現況未明，大概短期內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吧！」說完反倒抬頭給每個人一個笑容。

　　「帕妮姐姐，加油！」徐玄率先起身，把美英從地上拉起，給了她一個擁抱。

　　後來每個人也都抱了美英，輪到順圭的時候，美英在她耳邊偷偷說，「別告訴她，我不想改變任何現況。」

　　「嗯，我祝福你們。」順圭也偷偷的回著。

　　看著七個好友，美英覺得媽媽在天上一定還是照顧著她，給了她七個好姐妹。

　　還有……還給了她，金太妍。

 

 

 

27

　　已經兩天了，沒有跟金太妍一起吃午餐，睡前那通電話也沒了，上課前去幫忙拿東西，太妍總是跟其他老師在談事情，揮揮手叫她先走，上課時也都不肯跟她對上眼，下課以後又總有同學去問問題，留她一個人走到辦公室再回來，沒有金太妍的陪伴，從辦公室到教室那條路總是感到很漫長。

　　現在美英手上抱著一疊作業簿要拿去辦公室給金太妍，期待會遇到太妍，但又害怕遇到她，兩人相對無言。

　　走進辦公室。唉，太妍還是不在。美英將整疊的作業簿疊好，擺在桌子的一角，看到桌上貼著一張紙條，是給她的。

　　「給美英，如果你拿作業簿來，看見了這張紙條，那就是我有事還沒回來。作業簿幫我放在桌子的角落就好！謝囉！金太妍」

　　美英悄悄的把這張寫有她名字和金太妍簽名的紙條摺好收進口袋，再抽一張紙寫上。

　　「給太妍老師♥，來的時候你不在，作業簿放在桌子上囉！美英」

　　還偷偷在她的名字後面畫上一個愛心，金太妍會懂嗎？

　　唉，美英偷偷在心裡嘆口氣，「金太妍是不是在躲她」這個幾天前想過的問句一直閃過腦海，答案也是越來越清晰。

　　美英也是無計可施，還沒想到擄獲太妍的心的方法結果兩人就變成這樣，只剩下早上叫起床的那通電話，但金太妍只是在電話被接起以後說了句「起床了吧！那就好」便掛上電話，讓美英想找她多聊兩句都不行。

　　難道……該找順圭聊聊到底太妍的想法是什麼？難道那天不該問出那個問題？

　　還沒走出辦公室，聽到教師休息室有太妍的聲音，美英奇怪的探頭往裡面看，就看見太妍正在泡咖啡，而之前曾經見過的男老師站在她身邊說著話。

　　男老師自顧自的說著，將長長的頭髮盤在腦上的太妍卻只是低頭專心充泡咖啡，側顏很是好看，一句話也沒有應。

　　見太妍絲毫沒有反應，男老師似是有些惱了，昂起下巴說著，「……校園裡誰不知道我朴智旭的父親是理事長的十幾年的好兄弟耶，從小我就是叫著他叔叔叫長大的……」美英聽他說了一長串，說到底就是在炫耀關係。

　　「我說過，這不關我的事，我也壓根不想知道。」太妍淡淡回著，拿起咖啡攪拌了兩圈就要走人。

　　「喂喂！欲擒故縱這招已經退流行了！」朴智旭說完，帶著一臉猥褻的笑容，一手就往太妍屁股的方向撫上。

　　孰可忍，孰不可忍。太妍回頭就把咖啡往他身上潑去，帶著桀傲不遜的表情昂首看著朴智旭。

　　朴智旭的臉上、襯衫上都是咖啡，剛泡好的咖啡溫度又高，他幾時受過這種氣？舉手就要給太妍一個巴掌。

　　美英見狀，大步跨入休息室，一把抓住朴智旭的手腕，阻止他打太妍。「老師，這樣不好吧！我可都看見了！」

　　「美英？你怎麼在這裡！」太妍這才發現美英也在這，立即變了臉色，她這樣對朴智旭講，會被朴智旭記仇的！

　　朴智旭不怒反笑，看著美英說，「你叫美英是吧？一年級生？」

　　美英沒有回答，狠狠甩開朴智旭的手，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拉著太妍的手腕走出辦公室，神色凝重的把她拉到走廊的一個角落。

　　「他怎麼敢這樣對你？老爸跟理事長是好友就可以這麼跩！」美英皺著眉檢查太妍的臉頰，還好，自己及時阻止了。

　　「你怎麼就這樣進來辦公室了？」太妍氣急敗壞的說著，朴智旭汙名在外，騷擾了她這麼久她還能反抗著，要是轉移目標到更年輕貌美的美英身上怎麼辦？

 

　　美英反白了她一眼，盛怒之下全然沒有注意到太妍極差的口氣，「他要賞你巴掌耶！難道要我坐視不管？！」

　　太妍看著美英擔心她的臉，腦中閃過恩師曾經和她說過朴智旭對於女學生也不放過的種種案例，太妍的心漸漸冷了，她沒有辦法看著美英發生事情，現在唯有她和美英保持距離，並將朴智旭的注意力轉回自己身上，才能保證美英平安。

　　「黃美英同學……你……逾越了，我是老師。」太妍嚥了嚥口水，收斂起自己所有衝動，冷冷說著。

　　彷彿一盆冷水淋下，瞬間澆熄美英的怒火還有焦急。

　　美英放開還撫著太妍雙頰的手，後退一步，面無表情的說，「是，對不起，我錯了，金太妍『老師』。」然後一鞠躬，轉身就走。

　　美英的最後「老師」兩個字講得特別用力，這一次，她字正腔圓的說出了太妍的名字。

　　美英走後，太妍摀住臉，靠著牆壁蹲下，她的心、美英的心，都隨著她的話碎滿了一地。

 

　　兩個人跑出去後留下朴智旭仍在休息室，他氣得重重搥了咖啡機的桌子，這兩個女人，一個絲毫不給自己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另一個不敬重他是老師的身分，竟敢阻止他的動作。

　　他突然冷冷笑了聲，剛剛金太妍喚那個女學生「美英」是吧？

　　朴智旭回到自己的坐位上，開了電腦，打開一年級學生名單，鍵入「美英」二字，輕而易舉就找到了美英的資料。

　　看著黃美英入學時的證件照，朴智旭饒富興味的敲了敲桌面，跟金太妍比較起來，這女學生未必比較差呢。

 

 

 

28

　　下午，太妍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半點力氣也沒有。

　　上午和美英分開後，中午的她絲毫沒有食慾，她想，高傲如美英，也不會在她說出那種話後還跑來找她吃午餐，索性一直趴在桌面上，任由腦子轉個不停。

　　美英這樣的舉動，毫無疑問的已經勾起了朴智旭的興趣，她回到辦公室後，朴智旭看著電腦螢幕，笑得詭譎，當時的太妍背脊一涼，對美英的擔憂已經勝過自身，她有的是可以自保的能力，美英有嗎？

　　而該要有什麼樣的動作，才能好好保護美英呢？

　　想著，金太妍站起身，走到朴智旭的座位旁邊，嘴角勾著笑容，「朴老師，我有些話，能私下找你談談嗎？」

　　朴智旭側過頭，驚訝之餘也有些懷疑，上午才有過紛爭，這會從沒有回應過他的金老師會突然約他，似乎有些怪異。

　　見他起疑，太妍又是不好意思的笑著，「上午是我不懂禮貌了些，後來想想我確實錯了，所以想跟朴老師私下道個歉。」

　　太妍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朴智旭見她誠懇，又一直是自己想約卻沒能約著的對象，點了點頭，跟著起身。「去哪？」

　　「跟著我來吧。」太妍回頭微微一笑，領在前頭先走。

　　一旁的老師見狀起鬨的鬧了鬧，朴智旭不免勾起得意的笑容，當初誰說他白費功夫？這會上午才跟金太妍說過自己父親的身分，下午不就主動約他了？

 

　　太妍領著朴智旭到辦公室不遠處的樹蔭下，先是示好的朝著他笑了笑，又微微躬身，「我剛踏入職場不久，對朴老師的態度一直不佳，謝謝朴老師不曾發過脾氣，在此我先向您道歉。」

　　出手不打笑臉人，太妍一開口便是道歉，朴智旭也覺得再繼續臭著臉好似自己小家子氣一樣，略略點頭，說，「我不在意的，你也無須在意。」

　　太妍微微笑著，身子站得有如筆一般挺直，臉上盡是得體的笑容，「還有我教育無方，今天讓我的學生在朴老師面前出醜了，如果對朴老師造成不舒服的地方，也請朴老師多多包涵，不要和我的學生計較了。」

　　「這是自然，我們都是同事嘛，沒什麼好計較的，只是金老師你……」朴智旭欲言又止。

　　「嗯？」

　　「金老師自開學以來，我對金老師的心意想必金老師也有目共睹，希望金老師賞臉，明天中午可以一同進餐。」

　　聞言，太妍在心中想著，這幾天都沒有和美英再有過午餐之約，自己一個人吃飯也索然無味，既然朴智旭要約那就約吧，吃一頓飯能替美英解決困難，她還不算吃虧，也就點頭應允了。

　　朴智旭微微詫異了下，約了大半個學期從沒成功過的金老師竟然答應邀約，難道真是他父親的魅力影響嗎？

　　他靜靜看著太妍，想從她平和的笑容中看出些許端倪，餘光恰巧掃到落花掉在太妍頭上，他想著此時正是自己表現紳士風範的好時機，湊上前替太妍拿掉，輕聲說著，「有東西落在你髮上。」

　　太妍點了點頭，只說，「謝謝。」

 

　　不遠處的美英看著兩人互動，怔忡著站在原地，竟是連抬起腳轉身離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上午和太妍分離之後，當下的美英又氣又想哭，她是為了保護太妍，太妍卻責備她擅自進入教師休息室，甚至說她逾矩，但事後回想，她確實沒有將太妍當成老師，心裡甚至已經將她當成私有品，才沒能看著她被欺負，確實是自己對著她和太妍之間的師生關係不再滿足，想要擁有更多部分的金太妍，才會有當下那些衝動的反應。

　　而太妍從沒有和她說過那麼重的話，跑走的那一瞬間，美英就後悔了，她想要回頭拉著太妍的手好好道歉，坦白自己已經喜歡上她的心情，想要好好的告訴太妍，她想要可以名正言順的到太妍的宿舍，可以名正言順的抱著她牽著她，但這些想法在當下硬生生讓她給忍住，自尊不容許她如此舉動，理智也告訴她此刻兩人的情緒激動，回頭也未必會有好結果。

　　忍著忍著，忍到下午終是忍不住了，她想到辦公室找太妍，結果還未到辦公室，先看到太妍和上午那位要對她不禮貌的男老師一起走出辦公室，好奇心使然，她偷偷在後面跟了上去，在遠處看著樹蔭下的兩人互動。

　　距離使她聽不見兩人說什麼，但過程中太妍一直保持著微笑，沒有半點不耐，甚至最後容忍那個男老師貼近她，親暱的在她耳邊說些什麼，美英只覺得自己真是傻了透頂，或許她上午自以為保護了太妍的舉動，人家金太妍根本不這樣認為，也難怪太妍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美英自嘲的笑了笑，她終究只是太妍的學生，還是同為女生的學生，什麼對她的特別，溫柔、疼愛、寵溺……算了吧！大概都是自以為是的想像而已。

　　金太妍那麼有氣質又那麼漂亮，站在男老師身邊其實很相配。

　　黃美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29

　　「Tiffany，外找！」放學前最後一節課，坐窗邊的同學喊著美英的名字，隔壁班有人找她。

　　美英疑惑的起身，那個人她不認識，不過還是起身去詢問。「請問什麼事？」

　　「你是黃美英，對吧？」

　　「沒錯。」

　　「那個金太妍老師說，叫你放學的時候在東邊花圃等她，她有事找你。」

　　「有事怎麼不直接叫我去辦公室？」

　　「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傳話的，她好像是有些話要跟你講。」

　　「知道了。」

　　回到坐位上，秀妍和順圭剛剛正跟她聊天到一半便被打斷，見她回來好奇的問她，「你認識他？」秀妍偏頭想了想，她好像沒有看過這個人。

　　「不認識。」美英聳聳肩。

　　「那他找你幹嘛？」

　　「他說……」美英頓了一頓才講出那個名字，心裡微微悶痛著，「金太妍叫我放學後去東邊花圃等她，有話要跟我講。」不可否認的，美英聽見這樣的消息心裡還是略有期待，是不是太妍要解釋上午她說的話，又或是對她說明男老師究竟是誰？

　　「有話不直接講才奇怪吧！何況你們不是有對方的號碼？」順圭覺得聽起來怪怪的，轉頭看了秀妍一眼。

　　「不知道，反正她說有事情那我就去了。」

　　「可是東邊花圃很冷清，要不要我們陪你去？」

　　「不用吧，總還是在學校裡。」

　　「嗯，也是，反正學校隨處都有攝影機。」

　　說完，鐘聲響起，順圭和秀妍也回到各自的座位了，但心裡總還是有異樣的感覺，並且帶了些些的不安。

 

　　放學後，美英一個人背著包包，站在花圃旁邊已經站了好幾分鐘，金太妍那個人從來不遲到，甚至還會早到，如果真是要道歉或什麼的，叫她站在這裡等是什麼意思？

　　她放學後還沒等其他人叫她，甚至連交代一聲都來不及，逕自跑離了教室就到東邊花圃，結果竟然只叫她在這空等。

　　美英拿出手機，準備撥給太妍，太妍再不打算來的話自己就要回家了。

　　電話才接通，美英還來不及出聲，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就陷入暈厥沒有再醒過了，手中的手機失去抓握的力量掉到地上，電話那端遲遲沒有收到回音而嚷嚷著，無人理會，『喂？喂？美英，你幹嘛不講話？喂？』電話螢幕顯示，和Daedae通話中……

 

　　美英覺得後腦好痛好痛，悠悠醒來，不曉得自己在什麼地方。想要揉揉疼痛的後腦，卻發現雙手被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綑起來了。

　　「呀！是誰？」美英忍不住大喊著，她被綁的很緊，掙脫不開……

　　「呦，你醒啦？你再不醒，我就要懷疑是不是我的手下手勁太大，一棒把你打死了。」朴智旭悠閒的走進來，輕浮的說著。

　　「是你！」想到早上他輕薄太妍，下午又被她撞見太妍和他那些親密的舉動，美英心中頓時冒出熊熊大火。

　　「是我沒錯。」朴智旭勾起嘴角輕笑，「下午太妍老師也說了，是她教導無方，那換我來教教你，你該尊稱我一聲『朴老師』，而且也該乖乖使用敬語才對。」

　　「我呸！」美英狠狠啐了一口在他臉上，桀傲不遜的說著，「敬語是給尊敬的對象的，憑你也配？」

　　「你就趁現在繼續耍嘴皮子吧！等等我看你怎麼跟我求饒。」

　　美英乾脆別過頭去，別看他一臉猥瑣的樣子比較好，眼睛的餘光開始掃視房間周圍，能否有空隙讓自己脫逃，而被綁住的雙手已經磨得紅透，卻沒有半分鬆開的跡象。

　　原本美英賭著朴智旭畢竟是春日裡的教職員，而春日為國際名校，朴智旭多少會忌憚，沒想到朴智旭一步步逼近，還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強迫美英望向她。

　　「看著我啊，你這雙眼最美麗了，每次你在笑，她好像也跟著笑一樣，連你在生氣都有不一樣的美。」

　　美英下巴一篇，甩開他的箝制，恨恨的看著他。

　　「幹什麼啊？何必這麼憤怒呢？我約不到金太妍，有了你也一樣。」

　　「你……」

　　「我怎樣？」說著，朴智旭突然笑出聲，嘲諷的看著美英，「說來好笑，我約了多久的金太妍，前些時候還一副對我父親不感興趣的模樣，今天突然熱情的約我，我還以為是她終於理解我父親的存在。後來才知道，她竟是為了你才約我的。」朴智旭逐漸露出兇狠的神情，他引以為傲的一切，竟比不上一個十多歲的女學生。

　　下午，金太妍會約朴智旭，竟然是為了她嗎？聽著朴智旭的話，美英愣在原地。

　　是她，誤會了嗎？

　　「不過無所謂了。」朴智旭又笑了，「結果一樣，那就好了。」話才說完，身子欺近美英。

　　「走開！」美英忍不住大叫，雙手無法掙脫，只能扭動著身子想躲開他的碰觸。

　　「你就繼續喊吧！反正我做我的。」說完就開始拉扯美英的上衣。

　　「放開，你不要碰我！」

　　「哎哎，乖一點嘛，你不會是我第一次碰到的女學生啊，我會很溫柔的。」說完就開始解開美英的扣子，解到第三顆的時候，已經隱約看的見粉色胸罩，朴智旭更興奮了，嘴巴湊近了美英。

　　「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美英開始有哭音，更奮力掙扎。

　　突然門被踹開，金太妍帶著大班人馬進屋子，「你想對她做什麼！」

　　突來的聲響嚇的朴智旭往旁邊一跳，愣住了。

　　「美英！」太妍往美英的地方跑，看到她，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但看到美英衣衫不整的模樣，太妍又有衝天的憤怒，先脫下外套給美英披著，然後解開她手上的綑綁，就被美英抱個結實。

　　「叔叔，你看見了吧！現行犯！」太妍對著一個中年男子講道，只見順圭的叔叔──李秀滿一臉憤怒。

　　「春日怎麼有你這種老師！你是老師啊！」李秀滿不可置信又痛心的說完，揮手示意後面的警察帶走他。

　　警察已經將朴智旭戴上手銬，「等等！」太妍突然叫住他們。

　　「美英，你先放開我喔！」太妍溫聲對美英講，但見美英搖搖頭，太妍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放心，我等一下就會回來。不會離開你的視線。」

　　美英慢慢松開太妍以後，太妍走到朴智旭面前，朴智旭滿臉驚喜，以為太妍要放他走。

　　「叔叔！」太妍喊了李秀滿一聲。

　　「大家轉過去，什麼都看不見。」李秀滿下了指令，然後看著太妍。

　　太妍嘴角噙著冷酷的笑容，一個踢腿逼著朴智旭跪下，開始對朴智旭拳打腳踢，「你個混帳！敢碰我的美英！媽的，今天在休息室的事我已經沒有跟你計較，你他媽的動我的人……」

　　李秀滿的額角滴下一滴冷汗，暗暗回想有沒有得罪過太妍，希望她不會怪罪自己太晚來，這太妍可是過去曾經練過拳擊防身的，手臂上都有肌肉了，力道不小啊……

　　直到朴智旭鼻青臉腫的被太妍打趴在地，李秀滿才上前阻止，「好了好了……太妍啊，別打了……還有美英呢！美英需要你！」

　　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太妍才趕緊回去抱著美英。

　　「帶走！」李秀滿喝令，看著眾人帶走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朴智旭的父親早已向自己表示，他無力再管這個兒子了，藉這個機會，希望將他拉回正途，呃，不過……基本上，得罪了太妍，他大概這輩子無法走出監獄了。

　　「太妍啊！」回頭看著太妍，太妍已經抱起美英，準備回去。

　　「我帶著美英回宿舍了，叔叔再見！」

　　「太妍，等等！」

　　「叔叔，還有事嗎？」

　　「你……勇敢去追你的幸福吧！」

　　太妍一笑，「我懂了。」隨後抱著美英離開了。

 

 

 

30

　　太妍把美英抱到自己宿舍，抱進臥室裡將她放到床上，摸摸她的臉頰，摸摸她的肩膀，最後緊緊將她摟進懷裡。

　　「美英……美英……」太妍低語喃著。

　　在太妍的懷裡，美英才失聲痛哭。「嗚嗚……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嗚……」

　　「別怕！我在這，沒事了，我在這！」太妍更是用力抱緊美英微微顫抖的身軀。

　　美英突然一個抬頭，吻住了太妍的嘴唇。

　　太妍一僵，在美英青澀的唇間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沒辦法成功漠視美英，沒辦法看著美英出事，她逃不了自己的心。

　　慢慢的，她回吻，有些笨拙的吮著美英的唇，美英發抖的身軀逐漸趨向平穩，雙手纏上太妍的脖子，沉迷於其中。

　　撬開美英的牙關，太妍將舌頭伸進去品嘗她的甜美，最後和美英糾纏在一起。

　　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兩人因唇舌相接而缺氧的喘著，美英順從本能，身體輕輕蹭著太妍，雙手有些急躁的扯著她衣服的下襬。

　　「不，美英……不……」太妍輕喘著，壓下美英的手，阻止她接下來的意圖。

　　將美英攬進自己的懷裡，太妍閉起眼睛順氣，她需要冷靜一下。

　　美英靠在太妍的胸口低低喘息著，然後聽著太妍微微加速的心跳，她剛剛在做什麼？她竟然如此不知羞的去拉扯太妍的衣服。美英頓時有種被拒絕的難堪，想要推開太妍，卻被太妍抱得更緊。

　　「讓我、讓我好好抱你一下。」太妍將臉埋在美英的頸窩，聲音低而脆弱。好像只有這樣緊緊將美英抱著，她才能確定美英沒事。

　　「你、你放開我，你不是不要我！」美英微微掙扎，卻沒有太大的力氣，剛剛因為想掙脫朴智旭早就已經耗盡全力。

　　「不，我不是不要你，你還小，不懂。」太妍緊緊抱著美英，不讓她掙脫自己，太妍的聲音像是壓抑著什麼。

　　「嗚嗚……」美英力氣全失的靠在太妍懷裡，剛剛停下的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下，隔著衣服燙著太妍的皮膚，「為什麼你總把我當小孩……為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太妍抱著美英的雙手收緊，她沒有將美英當成孩子，如果她把美英當成孩子，她不會有親吻美英的衝動，不會對她有任何不軌的念頭，但這些要她怎麼老實跟美英說出口？說她身為美英的老師，卻喜歡上美英了？

　　兩人都沉默了，美英只是靜靜的掉著眼淚。

　　隨後，她打破沉默。「金太妍。」第一次，美英叫了太妍的全名，字正腔圓，沒有加上老師的稱謂。那是平靜以後的聲音。

　　「嗯？」

　　「我喜歡你。」

　　「嗯。」

　　「我說，我喜歡你！不是小孩對大人的喜歡，不是學生對老師的喜歡，不是朋友對朋友的喜歡，是愛情！我愛你，金太妍。」美英有些急切的解釋。

　　「嗯，我知道。」太妍在美英看不到的地方彎起嘴角，原來，美英也是愛著自己，如同自己愛著她一般。

　　「不，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美英想到太妍可能不愛自己又難過的哭了出來。

　　「因為，我也一樣愛著你。像男生愛女生一樣。」太妍在美英的耳邊輕輕說著。說完，這一次，換她主動吻上美英的唇。

　　不同於剛剛的溫柔的碰觸，表白各自的心意之後，她想要的更多，帶著侵略伸進美英嘴裡，和她的小舌在嘴裡嬉戲，最後緊緊糾纏在一起，用行動來證明給美英看──她愛她。

　　末了，太妍用額頭靠著美英的額頭，對她解釋，「我不是不要你，我不會不要你，但你剛剛才經歷過那一切，身體和心靈都很脆弱，我不要你在這種時候決定，女人的第一次很寶貴，我會要你在正常的情況下決定要不要給我，再說，你現在才十六歲，等你成年，有了自主的能力我也才二十三歲，等你成年，起碼等你成年，到時，只要你還想要我，我會給你無數個難忘的夜晚！」

　　太妍用手指抹去美英在頰畔的淚痕，她心疼美英的眼淚，卻多少次讓美英因為她而流淚？

　　「別哭了，好嗎？」

　　「嗯……你，你真的愛我？」美英的小臉還是有點懷疑。

　　「是的，我愛你。」

　　淚痕未乾，美英綻出一個笑容，開心的抱住太妍。

 

　　被太妍抱在懷裡，美英玩著她襯衫的鈕扣，說，「你知道嗎，我下午想去找你道歉，我不是故意要逾越自己的身分，我知道我是一個學生，不能進教師休息室，可是當我在門口看到你極有可能受到傷害，我就什麼規矩都忘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來傷你的心的，那不是我的本意。」太妍親親美英的額頭，美英捨不得她，她知道。

　　「所以氣過之後，我下午就去找你，可是我看到你跟那個人在樹蔭下講話，我沒有靠過去，可是我看你們好像很親密，當時我真的很難過，也覺得自己真的像個笨蛋一樣，一直以為你對我是特別的，結果做了很多自以為是的蠢事，所以當隔壁班那個同學說，你放學後要找我，我本來也是不想去的……」

　　「嗯，你是個笨蛋。」太妍將下巴靠在美英的肩膀上，這個姿勢她距離美英好近，她喜歡。「我要找你向來都是直接約的，什麼時候透過人家傳話了？搞不好你沒去，也不用白受這個罪了。」

　　美英嘟起雙唇，「當時哪會想到這麼多啊，可是沒了這次事件，我們也不會有現在。」說完，美英嘆了口氣，「說真的也沒想到，春日這樣一間享譽國際的學校，也是會有這樣的老師。」

　　「沒辦法，水至清則無魚，但學校裡比較有問題的老師就他而已，他也是仗著父親跟理事長的交情，才可以安然度過這些年。」太妍的腦子迅速轉了下，朴智旭以往的紀錄這麼多，這次又動到她最在意的美英，她不會輕易放過他的。然後簡單跟美英說了下她聽見的關於朴智旭曾經的所做所為。

　　美英聽完啞口無言，「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講講的，還不要命的激他……只是朴智旭也太……學校裡多著的是家裡有背景的學生，他還那麼敢啊。」

　　太妍聳聳肩，這人怎樣，她已經不在意了。「這就是他笨的地方了。」反正該回給朴智旭的顏色，她不會漏了半分就對了。

　　見太妍已經不想再談他，她也不想再提了，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可憐兮兮的看著太妍，「我可不可以先去洗澡？身體黏黏的，我想換掉這身衣服，而且……我肚子好餓……」

　　「你還有力氣嗎？」太妍反問。

　　「不然呢？難道你要幫我洗？我不想留他的味道在身上！」美英突然勾起嘴角，手勾上太妍的脖子靠近她。

　　「你你你……我去拿個小椅子給你坐著洗，然後煮些東西給你吃。」太妍臉紅到耳根處，放下美英後慌慌張張的到房間外找椅子，又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美英已經開始解扣子，不分由說先將美英推進浴室，「哎哎哎！你先別脫啊！等等著涼怎麼辦！進去進去……」說著就一邊把扣子已經解到一半的美英推進浴室，幫她關上門。

　　太妍走到廚房，抹去臉上的汗水，美英不懂，她已經二十歲了，年輕氣盛啊……

　　用冷水潑了潑臉，把腦海中的所有遐想都先拋之腦後，開始準備美英的晚餐，美英還在長大，一定是餓很久了。

　　一邊切菜，又一邊把煎鍋上的魚翻面，太妍一邊忙著，腦中卻想起美英剛剛說愛她的時候。

　　她的美英說，她愛金太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