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jours B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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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今年春日剛好遇上創校五十週年紀念日，特別舉辦紀念園遊會來熱鬧下。

　　美英和秀妍這一班的懶人多，決定放棄大好的賺錢機會，逛逛別人的攤位就夠了。

　　美英勾著太妍的臂彎，一攤一攤逛，一點避嫌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當有人問美英，「你怎麼跟國文老師一起逛？」

　　美英就會回答，「人家就喜歡國文老師嘛！」勾住的手臂還用點力，拉近兩人距離。

　　或者當有老師問太妍，「你跟學生一起逛啊？感情這麼好？」

　　太妍就會回答，「這是我的小老師，也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啊！」說完拍拍美英的頭頂。

　　兩人也不管對方反應如何，自顧自的往下一攤逛。

　　「……該說她們是豁達還是看開了？」秀妍有些無語的跟在她們背後。

　　「……可能她們覺得沒什麼吧，不過這樣的回答也很難讓人聯想。」順圭無奈的聳聳肩。

 

　　「太妍，好無聊喔！」大略逛過一圈，每個班級實在大同小異。

　　「嗯……」太妍偏頭想了想，她的寶貝喊無聊呢！

　　「不然我們溜出去好了。」

　　「溜出去？」美英沒想過這個選項。「你們老師不是被強制參加？」學生是只要在結束前點名就可以了。

　　「……」是這樣沒錯。「不然我們回宿舍準備東西，野餐吧！」

　　野餐？！去哪裡野餐？算了，反正太妍這麼說就這麼做吧！

　　回到太妍的宿舍準備食物，太妍為了美英時時都有滿滿的食材，拿出簡單幾樣，兩人靈巧的雙手已經變出多種令人垂涎欲滴的小點心。

　　裝在籃子裡，太妍一手牽著美英，一手提著籃子，在校園內找到個無人的小角落就坐。

　　抬頭是一棵樹齡已久的榕樹，綠蔭為她們遮去毒辣的陽光，太妍拿出塑膠巾鋪在地上，拉著美英坐下。

　　「真好，這樣就不用怕人家來打擾了！」太妍瞇細眼睛，很是享受。

　　和美英背靠著背，緊緊握著那人的手，不用多說話，光是感受那人的存在就很幸福。

 

　　太妍頑皮的將上半身一側，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的美英頓時往後跌，然後太妍趕在美英的上身跌在地上之前，將雙腳當成墊背，隔在美英和塑膠巾之間。

　　兩人的姿勢頓時變成像是美英枕在太妍的腿上。

　　「啊──」美英的頭撞在太妍肉肉的大腿上，其實是一點也不會痛，不過就是受驚的成分居多。

　　枕在太妍的腿上，看到她略帶邪氣的雙眼，美英明白被她戲弄了。

　　掙扎著想要坐起，卻被太妍鉗住雙肩。

　　「你！」美英鼓起雙頰。

　　「嘻嘻！」太妍一點愧疚也沒有，笑得開心，「這樣不是更舒服。」

　　「你嚇了我一跳！」

　　太妍「啵」的一聲親在美英的額頭，「現在呢？」

　　「……」

　　「不滿意？」再「啵」的一聲親在美英的笑眼。

　　「……」

　　「還要？」這次落在美英的鼻尖。

　　「……」美英不自主的嚥下一口口水，不管接吻多少回了，心裡還是噗通噗通跳的期待下一步。

　　「你這貪心的小東西……」太妍輕輕的說著，一手撫過美英的唇瓣，伸到美英的後腦稍微抬起她，一手支撐著自己的重量，然後覆上那張暫時失去語言能力的小嘴。

　　太妍先是吻上美英的上唇，然後含住下唇，慢慢的吸吮，輕輕的啃咬，趁著美英喘氣的空間，侵入美英的小嘴，掃過每個角落，最後和美英緊緊糾纏在一起。

　　美英環住太妍的脖子，太妍一個用力將她扶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美英兩腳跨坐在太妍兩側，捨不得將全身的重量放在她身上。而這其間，四片唇瓣都沒有分開過。

　　終於吸不到半分氧氣，依依不捨的結束這個綿長的親吻，兩人額靠著額喘息。

　　「你好甜……」太妍用氣音在美英耳邊說著，若有似無的熱氣還有那句話，讓美英羞紅雙頰。

　　小力打了下太妍的手臂，這樣的親密還是會讓她害羞。

　　「嘻，我的小美英害羞了啊？」

　　美英再次推推太妍，不肯讓她看現在臉上火辣辣的一片。

　　太妍正要扶起美英的臉，好好再來第二輪的時候，聽見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兩人同時的一僵。

 

 

 

52

　　兩人曖昧的姿勢還沒來得及分開，聲音已經到達她們身後。

　　「我說你們！也太不夠義氣了吧！」秀英對著兩人大叫。七個人瞬間包圍住她們，一點讓外人窺探的縫隙都沒有。

　　「對嘛對嘛！」

　　「就是說啊！」

　　「躲在這裡親熱！」

　　「看！還有食物！」

　　「啊……烤紅薯～」充滿愛意並且甜膩的聲音。

　　「……」

　　「……」

　　「……」

　　聽到那句話，大家不約而同抬頭看著徐玄。

　　「呃……」成為主角的徐玄尷尬了，「我、我只是……」

　　「好啦，紅薯的營養價值高嘛，我們都知道的。」允兒拯救了她，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

　　「喂！太過分了你們！」眾人的視線再度回到還沒分開的兩人。

　　「你、你們……」太妍還沒從驚嚇中回神，美英更是害羞的把臉埋在太妍的頸窩，不肯抬頭，否則那嫣紅一片的臉龐和腫脹的雙唇肯定會被大家嘲笑的。

　　只是大家的焦點似乎不是在這……

　　秀英打開野餐的籃子，「天啊！這麼多好料也不找我們一起吃！」

　　「哪裡哪裡？」聽到有吃的，允兒和孝淵也湊過去，和秀英一起蹲在籃子旁邊。

　　「秀妍要不要來一塊？」侑利嘴裡咬著一塊三明治，還不忘遞一塊給秀妍。

　　「嗯嗯！」秀妍張口就咬下。

　　「順圭順圭，你最喜歡的韓食，一起吃吧！」

　　一群人就這樣瓜分了太妍和美英的糧食，轉過頭去，還可以看到小玄在扒香蕉和紅薯皮，吃的津津有味。

　　……原來大家是因為食物才來找我們的嗎？

　　忽然侑利噎住，嗆咳不已。「咳咳…咳咳……」

　　秀妍連忙幫她拍背，她卻是不停的咳。

　　太妍默默的遞過剛剛在宿舍榨的蔬果汁，侑利喝下幾口，終於不再咳。

　　「嗯，謝謝。」繼續啃食手中的東西，還幫秀妍挑掉黃瓜再遞給她。

　　……跟她們太熟到底是對是錯？吃掉她們的約會食物不說，還破壞她們的兩人時光，甚至連老師都不叫了……太妍有點欲哭無淚的想。

　　肩上傳來一些重量，美英同情的拍拍太妍。唉。太妍忍不住再嘆一口氣。

　　「太妍，還有沒有得吃？」順圭咂咂嘴，肚子還餓著呢！

　　翻過野餐籃，裡面已是空無一物，自己和美英也都還沒吃呢！

　　「叫披薩吧！我和美英也都餓了。」太妍先喝一些蔬果汁墊墊胃。

　　「姐姐們……」和太妍熟了以後，徐玄私下也都是通稱姐姐，「……吃那個很容易會死的！」

　　「噗──」太妍的嘴角還有著橘紅色的汁液，還好美英閃得快。

 

　　雖然剛剛吃掉了太妍和美英的食物，不過兩人份怎麼塞的了九個人的牙縫？再來的三個大披薩，濃濃的起司幾乎要讓人連手指也一起吞下去。

　　「這麼個熱鬧的園遊會，就你們兩個躲在這裡親熱。」允兒吞下口中的食物，用天真無邪的表情說。

　　原本因為肚子餓轉移注意力的兩人臉又紅起來，支支吾吾的辭不達意。

　　最後太妍只紅著臉說了個彆腳的藉口，「……日光浴嘛。」

　　「在榕樹下日光浴？金太妍你的胚胎第四週沒長好啊？」順圭不可置信，這還是她聰明伶俐，跳級如跳繩的表姐嗎？

　　太妍更一頭霧水了，「胚胎第四週長什麼？」

　　「長腦啊！」大家……包括美英，都對著她大喊。

　　嗚，連美英都兇我……太妍無限哀戚的到角落畫圈圈去了，整個人的背影都變灰色了。

　　美英笑完趕緊去安慰自家老婆，調侃歸調侃，萬一把疼她的老婆給氣跑了可就不好了。

　　滴滴咕咕在耳邊幾句，那個生悶氣的人就像枯萎的花澆了水，又綻放起來，笑著在美英臉上又親又啄的。

　　唉，順圭也嘆氣了，難怪人家說談戀愛的人智商都會開根號，看太妍不就知道了？那悶騷個性，果然只有帕妮可以制的了她。

　　還是安安份份吃披薩吧！

 

 

 

53

　　「美英～今晚來我家吧！」

　　看著太妍笑得燦爛的樣子，美英不自覺得打個寒顫。

　　「今天……不是假日耶……」

　　「嗯哼，又怎樣？」

　　「……」的確是沒有怎樣，「好吧！那我下課就直接過去。」

　　「嗯。」

 

　　美英很自然而然得開了鎖，走進門。

　　太妍早就給了美英鑰匙，讓美英行動自如。

　　聽見聲音的太妍從廚房探出頭，「美英？你來啦！」

　　看她穿著圍裙，咚咚咚的跑過來，接過自己的書包，接過自己外套的樣子，像極了家庭主婦看到一整天在外工作的丈夫回家的樣子。

　　美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她的太妍也有這麼小女人的一面呢。

　　「笑什麼啊？先去洗澡吧！」

　　「好。」

 

　　太妍把煮好的菜擺好，拉過洗完澡的美英坐下，再遞給她白飯，給她夾菜。

　　「咦？今天怎麼有這個？我要這……還有這……還有這……」比來比去好幾樣，桌上的菜比平常豐富許多。

　　「老婆，你知道今天……」太妍故意停在這，看看美英會不會知道。

　　「嗯哼嗯哼，一週年。」

　　「你知道？！」

　　「當、然！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才叫我來過夜？」

　　「對啊！」

　　嘿嘿，過夜。美英很驚訝自己竟然也開始期待起晚上了。

 

　　「哼！」

　　美英發現自己想太多，晚上？所有旖旎的畫面通通煙消雲散。

　　晚上她被太妍逼著坐在書桌前讀書！

　　一週年紀念，她坐在這讀書？

　　哼，怎麼想都是氣人，那幹嘛不讓她待在自己宿舍就好？那還是她自己的書桌呢！

　　越想越覺得有點委屈，不滿的嘴巴嘟的好高。

 

　　這時候太妍走過來，刻意跟她擠在同一張椅子上，屁股扭啊扭的擠出一些空間。

　　「幹嘛啦！」迅速的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抹了下眼角。

　　「……你在哭喔？」

　　「沒有！」

　　雖然不在意紀念日，不在意驚喜，像剛剛太妍煮了一頓好料，兩人一起分享也很好，但這……有沒有「不驚喜」到這樣的地步？在這樣特別的日子叫她坐在這，坦白講，有點難過。

　　「那這是什麼？」太妍指著課本上暈開的部分，明顯就是水漬乾掉。

　　「我打呵欠。」

　　見美英不想講，太妍也不想逼她，轉了臉色正正經經的說著，「今天下午你們班導找我，說你這次的數學和化學成績不理想。」

　　「對她來講，低於八十分都叫不理想，這次大概沒十個理想的！」

　　「可是你盡力了嗎？」

　　「……」

　　「可以做好為什麼不做到好？」

　　「那題目很難！」

　　「考卷拿出來我看看。」

　　「不要！」美英撇頭，孩子氣的回答。

　　「美英……」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哪一天不能讀書？她不要在這一天！

　　「黃美英，不要任性！」太妍加重語氣。

　　「……」

　　淚霧湧上平常會笑的眼睛，這次美英的眼睛沒有笑意，雙眼竭盡所能的瞪大，倔將的不肯讓眼淚滑落。

　　整天在學校都在面對這些數字題目，平常周末夜晚太妍要充當家教教她，她也是乖乖學習，可是為什麼連「今天」也要？

　　美英咬住下唇，一週年沒有浪漫的燭光晚餐，沒有溫馨的小約會，只有坐在書桌前聽著太妍說教。

　　像浪潮般一波一波打上的委屈，讓美英忘記自己曾經跟太妍說過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她在一起，也讓她沒了心思去想為什麼今天太妍會特別早回家準備晚餐。

　　「黃美英！」

　　太妍的叫喚讓美英更難過，她還是叫全名，沒有像平常只喊她美英。

　　牙一咬，美英站起身，把桌上的課本文具都直接掃進書包，拿了外套就到玄關處穿鞋，看都不看一眼太妍。

　　「美英，你……」

　　「如果你只是叫我來讀書，那我自己會回宿舍讀！」

　　美英說完以後沒有直接跑出門，停頓了會，但太妍依舊坐在書桌前，維持剛剛的姿勢，不發一語，也沒有任何挽留的行為。

　　轉身，開門，關門。動作流暢，美英就這樣離開了太妍的宿舍。

 

 

 

54

　　叮！電梯到達太妍那一層樓。

　　像是算準了時間，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剎那，太妍的門再度打開。

　　按下下樓鍵，按鍵的燈亮了，顯示的數字慢慢減少，又慢慢增加。

　　太妍面無表情的看著數字的變化，心思卻不在這。

　　慢條斯理的走進電梯，按下剛剛美英按的數字，電梯再度緩緩下降……

 

　　跟在美英的背後幾步遠，只要稍微加快腳步就可以趕上美英，牽住她的手，將她擁進懷中，擦去她臉上的淚，然後一起迎接下一個一週年、下下個一週年、下下下個一週年……

　　可是太妍沒有這麼做，依舊跟在美英後面，這幾步是她刻意保持的距離。

　　和美英在一起的這一年她很幸福，真的真的很幸福，像小說講的「享受愛人與被愛」。

　　總是寵著美英，看她臉上滿足的笑容讓自己也感到快樂，美英的貼心舉動也常常讓她感到時間要是停留在此時就真的太美好了。

　　回想起來她們也真的很像是老夫老妻了，偶爾有甜膩，偶爾閃到讓旁人都受不了，但大部份時候就只是很平凡，可能空閒時間一起窩在家裡看電視看小說。可能打掃家裡的時候分工合作各自忙碌，卻在結束以後看到乾淨的環境相視一笑。也可能是一起煮晚餐，美英在旁邊當助手順便見習試味道。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沒有特別的驚喜，也沒有刻意的約會，卻總是讓兩人感覺到滿滿的幸福。

　　那，美英今天為什麼生氣？

　　她不知道自己也悶嗎？她多想在這一天抓她上床，狠狠的愛她，兩人一起「運動」整晚，然後讓她隔天下不了床？

　　偏偏她隔天要上課，總不能像上次差點擦槍走火那次一樣，讓她又圍著圍巾整天，或是騙同學說又過敏了。

　　她……唉！

　　想不出什麼浪漫點子，所以她做了從來沒做過的事──提早下班，還特地多做了好幾樣美英愛吃的菜，她只是想讓美英知道，她很在意她，所以記得這些特別的日子。

　　美英她……不懂嗎？不然為什麼發脾氣？

　　美英不知道她們班導找上她的意思代表什麼，但她懂，這等於是直接表明美英在她的管轄範圍，所以她才會急著要美英弄清題目，才可以在下次的考試用分數證明，否則難保美英的班導師會不會向上通報美英的失常，萬一在這個節骨眼被看出戀情很不好！真的真的很不好！

　　她不在意自己，可是美英還小，萬一被美英的家人知道，難保她會不會被帶回家，自己到時會有勇氣放下一切追到美國去嗎？

　　心急如焚的她在面對美英時失去平常的耐心，但美英怎麼就這樣對她的說話？就挑在這時候發脾氣！

　　不想再去安撫美英，這件事由不得她繼續孩子氣。

　　每一次都是讓著她，順著她，難道這樣寵著寵著就讓美英不知輕重了？

　　讓兩人都靜一靜吧，這次得讓美英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她只要確定美英安全的回到宿舍就好。

　　只要美英想通了，跟她道個歉，那她們很快就可以回到從前了……

 

　　美英呼吸急促的快步走回宿舍，就算風吹的她有點發顫，還是不肯將手上的外套穿上。

　　她當然知道太妍跟在她身後，但直覺太妍就不是來道歉或是挽留她的，彷彿只是要確定她的去向而已。

　　打消了去河堤的念頭，太妍跟在身後也不能讓她對著河堤大叫什麼的，何況現在天色已黑，黑抹抹的一片有什麼好看的？越看越鬱悶而已！

　　剛剛氣憤委屈的感覺還是存在，但是如果……如果太妍拉住她，那她就跟她回去。

　　只要太妍有一點動作，那她就跟她回去……

 

　　眼見宿舍大樓已經在不遠處，美英有點慌了，刻意放慢腳步，想讓太妍追上她。

　　可惜一直到進宿舍大門，身後都沒有任何動作。

　　剛剛被晚風吹乾的眼淚又撲簌簌掉落，不想再伸手擦掉，回頭，隔著大門的玻璃，看了眼太妍。

　　那一眼，寫滿了委屈。

　　隨後上樓，不再多做停留。

 

　　美英！

　　最後的那個眼神，讓太妍心中一揪，差點克制不住的喊出美英的名字。

　　不行。太妍喝住自己急欲往前的腳步，看著美英上樓。

　　然後盯著美英剛剛站的位置，許久沒有離去。

 

　　太妍。

　　美英站在陽台，剛好可以看見太妍還站在剛剛的位置。

　　黑暗一片，她沒有開燈，不想讓太妍發現她站在這裡偷看。

　　她的視線一直跟著太妍，直到太妍離開。

 

 

 

55

　　吵架總是難熬，太妍一個晚上看了手機幾百次了，沒有半通電話，沒有半封簡訊。

　　美英這丫頭，平常黏她黏的這麼緊，這時候卻電話簡訊什麼都沒有？

　　固定的睡前電話呢？不好意思打過來，那傳個簡訊也好嘛！

　　平常總是和美英講電話到十一點多才睡，今天刻意等到了十二點，確定美英不會打來，太妍幾乎是有些賭氣的將手機關機，用棉被蓋住頭睡覺。

　　氣憤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有一堆煩躁！

　　抱著大豆豆，拿出有笑眼的那一隻，使勁的把它壓扁壓扁再壓扁。

　　噗。太妍自己也笑了，這是在做什麼呢？又不是豆豆的問題。

　　睡覺吧！

　　美英呢？你睡了嗎？

 

　　「……這麼說，今天是你們的一週年？」秀妍問。

　　美英點點頭。

　　「……然後金太妍卻只是叫你去她那裡讀書？」順圭問。

　　美英點頭，眼淚掉得更兇。

 

　　剛剛孝淵一進房間，看到美英不是抱著龍貓，而是抱著大豆豆流眼淚，嚇的她奪門而出，趕緊找秀妍和順圭來安慰她。

　　現在三個人坐在美英的床上，秀妍和順圭都在安慰美英。

　　怎麼辦？秀妍在美英看不見的背後用眼神問順圭。

　　我怎麼知道？順圭回答。

　　她不是你表姐？秀妍再回。

　　「呃……帕妮啊！不然我幫你打電話罵她？」順圭小心翼翼的問。

　　美英搖搖頭，她還是捨不得太妍受責備。

　　「帕妮阿，你倒是說說我們能怎麼幫忙……」

　　秀妍的話還沒講完，美英就抱住她，什麼話都不說，緊緊的抱住她。

　　秀妍懂了，使了個眼給順圭，帕妮只是需要人家借她肩膀，並不是真的需要她們倆幫上什麼忙，而朋友……就只是在這個時候提供肩膀。

　　一個抱著美英，一個輕拍她的背。

　　等到美英睡著，秀妍替她蓋好棉被，跟著順圭走出房門。

　　「怎麼樣？」侑利看見她們走出來，上前詢問，大家也都圍過來。

　　「睡著了。」

　　「是因為金太妍？」秀英問，眼神看向順圭。

　　順圭點頭，「可是帕妮不希望我打給她。」

　　「要不然……」允兒的眼裡閃過腹黑的光芒。

　　「不可以，帕妮會不高興的。」

　　「姐姐們的事情還是只有他們自己能解決吧！」徐玄說。

　　大家深感同意的點點頭，只希望不要再看見帕妮哭了。

 

　　早上沒有接到太妍叫她起床的電話，也沒有半封未讀簡訊。

　　美英無聊的趴在桌上，雙手無意識的把玩手機，期待它的震動，連上課了都不知道。

　　徐玄看了眼帕妮，起身打算去幫她拿太妍的書本，這一節是國文課，帕妮姐姐可以跟金太妍賭氣，但她不能讓人家覺得帕妮姐姐失職。

　　到達辦公室以後，徐玄沒有半分笑容，拿過太妍擺在桌上的課本就要離開，不打算和太妍打招呼，看都不看她。

　　「那個，小玄，美英她……」太妍喊住他。

　　「帕妮姐姐很難過！昨晚哭到睡著！」徐玄回過身，語氣激動但是音量不大。

　　見太妍張著嘴卻說不出半句話，徐玄明白自己失態了，但是對美英的心疼大過一切，鼻孔用力的吸氣吐氣，最後冷著臉離開。

 

　　太妍上課的時候，看到美英都一直趴著，只是一隻手拿著筆在書本上移動抄重點。

　　「美英同學，上課不要趴著！」說完就看到美英挺起身體，用左手支著頭，仍是不看她繼續抄自己的重點。太妍的眉頭皺了皺，卻沒有再說什麼的繼續上課。

　　順圭回頭望了望後面趴成一片的同學，然後再看看賭氣的美英和皺眉的太妍。

　　這兩個人……真是的！唉！

 

 

 

56

　　破天荒的，在不屬於玩樂的星期五夜晚，八○一寢的各位還約去練歌房唱歌。

　　七個人都抱著「捨命陪君子」的心態，帶著已經和金太妍冷戰三天的美英來這裡發洩發洩。

　　美英從那天在床上抱著大豆豆哭以後，一句話都不說，只會點頭搖頭，雖然不哭，偶爾還會笑，但那個笑容只是扯起嘴角，一點笑意都沒有，讓七個人看了更心疼。

　　幾乎是強架著她到練歌房，然後七個人點了一堆流行歌，在螢幕前面又唱又跳，把點歌簿塞給美英，強迫她一定要唱首歌，不然她們就唱整晚，讓徐玄明天不能去上課，還要一個星期不給她紅薯吃。

　　看著被眾人推來前面的徐玄，睜著一雙無辜含淚的眼神看她，美英妥協了。

　　帕妮姐姐，對不起了，我也是被逼的。徐玄在心裡想著，偷偷把允兒給的眼藥水藏到口袋。

 

　　幾個人看似在前面玩樂，沒有理會美英，實際上大家都刻意點開心的歌，完全避開抒情歌和關於戀愛吵架或分手的歌，就怕害美英又更加難過，誰曉得美英點的第一首便是關於情人之間吵架，歌名才出來，幾個人面面相覷，看著美英充滿哭腔的唱著，一邊唱一邊掉眼淚，又接連點了好幾首都是類似的歌。

　　唱了幾首，美英突然拿起啤酒杯，一口飲盡，然後放聲大哭。

　　七個人全傻眼了，怎麼也想不到附屬在春日之下的練歌房有提供酒，更想不到帕妮趁她們不注意偷點酒，喝醉以後還坐在那裡哭。

　　還想不出什麼辦法，帕妮已經醉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你說說看！這樣對嗎？」太妍一邊吃著夏妍順道買來的消夜，一邊對她抱怨著。

　　「……」夏妍無語，她好心帶著消夜來找姐姐解愁，沒想到姐姐這幾天的哀怨真的這麼多，像山洪爆發一般，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太妍也不是真的需要夏妍給她建議什麼，只是很單純發洩出來。

　　「停！」聽她念了一個多小時，夏妍終於受不了了。「姐，我老實跟你講吧，帕妮姐姐被順圭姐姐她們拖去練歌房了，該換你出場了！」

　　「什麼？明天還要上課耶！我這就去抓她們回來。」老師的本性又出現了。

　　「好啦好啦，這裡我收就好，再見！」夏妍差點感激的跪下來恭送皇上。

　　神啊，我只是來吃個消夜，饒了我吧！

 

　　不知道是擔心那群小孩，還是擔心美英的成分比較多，總之心急的太妍匆匆的來到校區內唯一一間練歌房，也就是上次幫美英慶生的那間。

　　直接向櫃檯人員拿出教師證，櫃台人員立刻指出押有順圭的學生證的那間包廂。

　　砰！大力打開包廂的門，原本還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想辦法處理美英的7個人嚇的躲在角落，看見是太妍以後，更是心虛的擠在一起發抖。

　　看著桌上空空的啤酒杯和醉倒在沙發上的美英，太妍的臉幾乎和現在的天色一樣黑。

　　「太、太妍，這……」被推出來的順圭顫抖著聲音回答，她沒看過太妍這麼生氣。

　　「嗯？」太妍一個哼聲，嚇的順圭更抖了。

　　「帕、帕妮她……是自己喝……喝醉的……」

　　「好，那不談她。我說，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了…」後面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回答，順圭回頭一瞪，不知道在前線的她最危險嗎？

　　「還不回宿舍嗎？」太妍的聲音更冷了，夾雜著暴風雪。

　　聽到這句話，嚇得一群人拿起自己的包包就往門口狂奔。

　　等到大家都走了，美英還一個人躺在沙發上。

　　走到美英身邊，太妍不可思議的拿起啤酒杯，這麼大杯喝完，難怪醉了！

　　「美英？美英！醒醒！」輕拍美英的臉頰，摸到些許未乾的眼淚。

　　看到手上的濕潤，美英現在會醉倒在這裡，自己是最大的兇手吧！

　　揹起美英，像是懲罰自己一般的承受她所有的重量，一步一步的往門口移動。

　　「金老師。」櫃台人員叫住她。

　　「怎麼了嗎？」太妍以為是她揹個女學生太顯眼，正要找藉口。

　　「一共是五萬零六百元，剛剛的同學說你會付帳。」

　　「……」很好，你們給我記住！

 

 

 

57

　　揹著喝醉的美英回到自己宿舍，夏妍果然已經把消夜的殘骸都收乾淨了，連桌子都擦的閃閃發亮，估計現在已經回宿舍睡覺了。

　　把美英放到床上，從浴室裡拿了一條擰乾的濕毛巾，替她擦擦臉擦擦手，五官仍舊精緻，只是臉頰似乎有些凹陷，摸到她眼下的陰影，這幾天，兩人都不好受啊…

　　她有她的堅持，美英有美英的驕傲，兩個人都不肯跟對方低頭，這到底是在折磨對方還是自己？

　　看到美英現在的樣子，反而是自己心痛了。

　　和好吧！

　　等美英醒來，就和好吧！

　　不想管到底美英的班導會不會往上通報兩人的不尋常，大不了就是接受順圭的叔叔的建議，大不了就是別當國文老師了。也不想再去逼迫美英在時限內學會那可恨的數學，這個害她們吵架的導火線，反正她的美英很聰明，有她這麼高級的私人家教還怕學不會嗎？

　　重要的是美英能夠再度對她露出那雙笑眼，這三天美英看都不看她，說實話，她好想她。

　　替美英脫去外衣，僅留下貼身衣物，然後把大豆豆塞進她懷裡，再幫她蓋好棉被。

　　來幫美英煮點醒酒湯好了，剛剛喝掉這麼多，睡醒肯定頭疼。

 

　　在廚房裡洗洗切切，準備做韓國傳統的解酒湯。

　　看著食譜，嗯，水分、蛋白質很重要……

　　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想也知道那人是誰。

　　「嗚……太妍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嗚……」美英哭著說。

　　「美英，我……」太妍想轉身回抱美英，卻被美英箝制住不得動彈。

　　「嗚，不要不要……太妍只可以叫我美英，只可以叫我老婆……不可以叫黃美英，嗚嗚……不要你叫人家黃美英……」美英打斷太妍，語無倫次的說。

　　太妍嘆口氣，看來美英的酒還沒醒。

　　而且，看來上次那樣叫她全名，好像真的讓她很在意呢。

　　「美英，老婆，你讓我轉過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抱著你！」

　　「好好好，你抱著你抱著。」跟喝醉酒的人真是有理講不清！

 

　　太妍任由美英抱著她，繼續手邊的工作。

　　本想等醉酒的美英再次睡著，然後把她抱到床上讓她好好休息，沒想到喝醉酒的美英跟她平常一樣，決定的事情就不肯改變，說要抱著就真的一直抱著太妍，把臉貼在她的背上，隨著太妍忙碌的腳步移動。

　　只穿著內衣內褲的美英貼著太妍，溫熱的嬌驅和隨著移動的輕輕摩擦，太妍覺得自身的體溫慢慢升高了。

　　困難的吞了口口水，「美英啊，你……不考慮到床上等我嗎？」唔，床上……

　　「不要，我要抱著你。」說完美英用力收手，胸前的渾圓就這樣撞在太妍背上。

　　天啊！

　　太妍真的以為自己的鼻血就要流下來，急忙捏住鼻翼，停頓一會，咦？似乎沒有。

　　不過這種刺激再來個第二次，難保自己還撐得住啊！

　　望著環在腰上的兩條赤裸裸的手臂，然後再看看瓦斯爐上的醒酒湯……

　　不行……為了美英，再忍忍吧金太妍……

　　忍到醒酒湯煮好了就可以了……我保證！

 

　　當太妍用極大的修為，定心從一數到兩萬九千五百八十三的時候，醒酒湯終於滾開煮好了。

　　迅速的掙開美英有些鬆懈的雙手，關掉火爐，蓋上鍋蓋，再回到還不明所以的美英前面，將她橫抱起來，直直的往臥室的方向走過去……

　　今晚，大野狼要來補一補那天沒做到的運動了，嘿嘿。

 

 

 

58

　　太妍才放下美英，便又立即壓上美英，多日以來冷戰的煩躁只能藉此抒發，用自己的唇將美英的唇覆蓋的密不透風。

　　吸吮著她嘴裡的甘甜，然後伸進自己的小舌，和她緊緊的糾纏。

　　迫不及待順著頸子的線條往下親吻，掠過鎖骨繼續來到兩座高聳的山峰。

　　光是看著兩座隆起，太妍就有點感到口乾舌燥，有些顫抖的雙手將胸罩往上推，露出雪白的渾圓。

　　用雙手輕輕的撫摸，輕輕的搓揉直到頂端的粉紅小點站立，然後近似虔誠的吻上其中一邊。

　　「嗯……」太妍時而輕時而重的啃咬著，聽見美英像是不耐，又像是享受的悶哼。

　　一手安慰著另一邊乳房，另一手滑過平坦的腹部，來到大腿根部。

　　神秘部位的碰觸讓美英睜開雙眼，「太妍……」自她們第一次的接觸之後又曾有過幾次親密的行為，美英對太妍的碰觸絲毫不陌生，忍不住伸手環住太妍的身子。

　　喝過酒以後的眼神像孩子一樣單純，被這樣看著的太妍感覺又是一陣燥熱難耐，居然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她難以自拔了。

　　再度覆上美英的唇，她喜歡吻著美英的唇，喜歡自己的唇瓣和美英密密貼合的感覺，喜歡美英那總是嬌嬌喊著她名字的雙唇。

　　不安分的手隔著布料再次來到腿根處，然後在那處來回輕撫，感受到微微的濕意，酒醉後的美英特別的快動情，觸及濕潤，太妍的心跳再一次加速了。

　　「嗯……」美英不自主的扭動身體，催促著太妍的下一步。

　　「美英啊……別急……」太妍隔著布料順時針畫圓，仍是不肯滿足身下的人。

　　「太妍……」下面搔癢難耐的感覺讓美英又似撒嬌又似抱怨的喊著太妍。

　　「美英，今天我們來點……不一樣的。」

 

　　舌尖描繪美英的耳廓，輕舔美英敏感的耳垂，讓美英忍不住顫抖，輕吮過她線條優美的頸項，啃咬著鎖骨，吻過兩峰之間，最後落在小腹的肚臍眼頂弄著。

　　脫下美英的內褲，拿個枕頭墊在她臀部下方幫助她抬高，分開她的雙腿，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美英的私密處。

　　灼熱的視線幾乎直接燙到美英，即使試喝醉酒得情況仍下意識想要合起雙腿。

　　「別。」太妍阻止了她，手輕輕的碰觸美麗濕潤的花瓣，指尖沾著濕潤勾勒出花瓣的形狀。

　　美英敏感的感受到太妍的碰觸，一陣陣濕熱的感覺竄往下身，令她更不安的扭動纖腰，「不……」

　　太妍輕輕握住美英手安撫她，另一手撥開兩邊的嫩肉，找到花核中心，愛憐的揉捏著。

　　「嗯……唔……」酥酥麻麻的感覺讓美英渾身打顫。

　　隨著頻率越高，太妍的手感覺到美英汩汩流出的濕潤，最後像到達了一個極限，美英忍不住尖叫出聲。

　　「啊──」彷彿力氣都被抽光，美英癱軟在床上喘息。

　　「美英，你今天很敏感喔……」太妍的聲音響起，當美英注意到她時她已經將頭埋入美英的兩腿之間。

　　「太妍，不……不要……」剛剛的激烈運動讓美英幾乎酒醒了，很清楚的知道太妍接下來要幹嘛。

　　「美英，你確定你不要嗎？」太妍勾起一抹笑容，舌頭覆上美英的花瓣。

　　「啊……」

　　舌尖頂弄著穴口，將流洩出來的蜜液全數捲入口中，引來美英更高昂的叫聲。

　　高潮的餘韻還有現在的刺激相乘，一起攻向美英，她緊抓著棉被顫抖得幾乎不能自己。

　　「太妍、太妍……」體內泛起的空虛感讓美英好難受。「我、我想要……」

　　太妍吻了吻美英的唇角，「這就給你……」語畢，一指探進早已濕潤的花徑，才輕輕抽送幾下就感覺到美英滿足的喟嘆。

　　這樣怎麼夠呢？太妍勾起唇角，再加入一指，深入淺出的抽送，漸漸加快速度。

　　快感侵占全身，一層又一層的疊上來……「太、太妍，慢、慢一點啊……」

　　太妍置若罔聞，持續著自己的頻率，然後看美英在自己的身下爆發，那一瞬間的美麗表情讓太妍又情不自禁的吻住她，吞去她所有的聲音。

　　睡吧，太妍將美英摟進懷中，親親她的額角，看她在自己懷裡累極然後睡著的模樣不自覺露出微笑。睡吧！

 

 

 

59

　　美英側躺著枕在太妍光裸平坦的小腹上，從睡醒就是這個姿勢。

　　兩人都已經醒來，也都知道對方醒來，就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美英玩弄著眼前柔順的毛髮，微微拉扯，像是要懲罰太妍這幾天都不理她不給她電話也不給她訊息。

　　「嘿！別拉，會痛！」

　　聞言，美英停止動作，改用食指在太妍的小腹畫著圈圈，一圈又一圈。

　　太妍順著美英的長髮，順著頭髮的走向輕撫，一下又一下。

　　三天而已，三天都沒有和太妍說到話，三天的宛如陌生人，三天以來，每分每秒都很難熬，好像過了好幾年一樣，好像已經有了好久好久沒有享受到太妍的這種溫柔。

　　她好想她。

　　不想再有無謂的驕傲，也不想再在意到底一週年有沒有慶祝活動，如果太妍還要逼她去讀書，那她發誓她會好好讀！

　　只因為……能跟太妍好好的過日子，能夠繼續擁有她這個人，能夠繼續享受他的溫柔，重要性大過一切！

　　和太妍在一起有一年了，總是她讓著自己，寵著自己，而第一次吵架……對不起，她怕了，真的怕了！害怕她不再疼著自己，害怕她不再寵著自己，害怕失去她……

　　「太妍……」美英挺起身子，被子順勢滑下，美英沒有遮掩的動作，欺上前環住她的脖子，頭靠在她的頸窩。「對不起……」

　　太妍環住美英的腰不說話，因為她知道她的美英還有話想說。

　　「我那天不該任性，不該這樣跑出去，我沒有去想為什麼你會比我早回家煮晚餐，也沒有去想到底是一週年重要，還是因為跟你在一起，一週年才重要，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好想你……」

　　把臉埋在太妍的懷裡，用力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多日積累的思念和懊悔化成眼淚，一滴滴滑下臉頰。

　　感覺到溫熱的濕潤，太妍擁緊美英，「我也要跟你道歉，我應該好好跟你講而不是一點耐心都沒有，而且……那一天是我們的紀念日，的確不應該這樣浪費掉。對不起，我也想你。」

　　原來想念，兩個人都是一樣的。

　　愛情，不就是這樣，互相坦白，互相體諒。

 

　　「好了，我們該起來上課了。」

　　第一次，說這句話的不是金太妍老師，而是黃美英同學。

　　在太妍詫異的眼神中，美英什麼也沒說，只是笑笑的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起，然後去浴室刷牙。

　　含著牙刷，美英看著鏡裡反射的影像露出一抹苦笑，就是一直都把太妍的溫柔、太妍的包容當成理所當然，才會有這次的爭吵。小說裡因為爭吵磨掉彼此愛情的例子太多，不可以，不可以讓她和太妍也是。

　　如果她的成長可以換來兩人的長久，那麼，她願意。

 

　　「頭會痛嗎？」待美英在餐桌前坐下，太妍站到她身後，輕輕替她按著太陽穴。

　　搖搖頭，但隨著搖頭的動作，腦門中有種鈍鈍的感覺升起，漸漸變成疼痛的感覺。美英只好再點點頭，難道這就是宿醉過後的感覺？

　　看著美英搖頭又點頭，太妍從微波爐拿出昨晚煮好放在冰箱的解酒湯給美英，然後繼續替她按摩，企圖減輕美英的痛。

　　「以後還喝酒嗎？」

　　「不喝了，頭好痛。」不知道是因為解酒湯還是因為太妍的按摩，頭痛好很多了。

　　敲敲美英的額頭，「誰叫你年紀這麼小學喝酒？」

　　「……一醉解千愁。」

　　「愁解了嗎？」

　　「……借酒澆愁愁更愁。」

　　太妍忍不住笑出聲，這個美英，拿她上課教的來回答她，都不知道該鼓勵她還是責備她。

　　「快吃早餐吧！該出門了。」

 

　　在無趣的社會學，與其接受老師的催眠，不如假裝認真實則回想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隱隱約約有片段，但她還是不懂怎麼從練歌房那裡移動到太妍家。

　　還是無法將片段組裝起來，不然下課問問秀妍她們好了。

　　一下課，還沒開口發問，就先被順圭賞了個爆栗，「你昨晚怎麼偷點酒！嚇死我們了！」

　　「啊──別打頭！別打頭！還有點痛……」美英嚇的躲到秀妍身後。

　　「你知不知道『她』看到你醉倒在沙發上，差點殺了我們！」

　　「真的？」

　　「嗯。」

　　「順圭姐姐，」允兒突然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幹嘛？」

　　「那個『她』正站在門口，好像要找帕妮姐姐。」

　　「然後呢？」

　　「你剛剛打了帕妮姐姐。」允兒快樂說出來，不知道是在提醒太妍還是順圭。

　　「我錯了！」這下變成順圭逃跑了。

 

 

 

60

　　「就在驪歌響起，我們依依不捨的道別，結束，是另一種開始……」台上的美英以畢業生代表說著抑揚頓挫的致詞，溫柔磁性的嗓音在每個轉折處停留，菱唇輕吐出畢業感言，讓台下的畢業生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那些同學大概不曉得，聽說去年也是用同一張講稿，聽說前年也是，大前年也是……

　　美英苦笑不得的在心裡想，嘴裡念著已經背上千百回的稿子，心中的思緒轉啊轉的都不知道何處去了。

　　怎麼也想不到，畢業生代表居然是自己，那時還悠哉悠哉的翹腳聽老師宣布，聽到是自己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不是第一名畢業的小玄，也不是理事長姪女的順圭，居然是自己？

　　據說還是那個曾把她跟秀妍叫到走廊罰站的數學老師提名的，真的是怎麼也想不到！

　　想想三年也很快呢！她現在可是高中畢業了呢！

　　入學第一天遇見了金太妍，在她的課堂上發呆，然後彼此留下特殊的印象，一起在河堤散步，在天黑以後讓她送自己回家。

　　第二天就去了她家吃午餐，從此養成習慣。有了她的電話，每晚都要聊上好久才睡得安穩。

　　第一個週末去她家度過，一個不小心就睡在人家家裡，後來週末不去她家就會全身不舒坦。

　　第一次期中考考完，本來要去度假因為經痛沒去成，反而讓太妍來宿舍救她，然後喝她燉的中藥直到現在，然後第一次夜宿在她家。

　　第一次，她們的雙唇接觸，太妍趁她睡著時偷親她。

　　然後過沒多久，十幾歲的她第一次為情所苦，敲了秀妍的門來釐清自己的心情，也是第一次接到太妍的電話，卻在沉默中結束。

　　然後，尷尬了好些日，最後太妍像英雄一般再次救了她，才表白她的心意，才發現原來她們早已經是兩情相悅了。

　　然後第一次「真正的」親吻，兩人都淪陷，兩人都沉溺其中。

　　然後隔天早上的差點擦槍走火……

　　然後她回美國，生平第一次這麼想念一個人，第一次有了不想回洛杉磯的念頭……

　　第一次下廚，為了金太妍。

　　第一次用功念書，為了金太妍。

　　第一次蹺掉學校的活動，為了金太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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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好多，真的，高中三年因為有金太妍才豐富……

 

　　眼神飄到台下教師席，看到那個人，她依舊專心的望著自己致詞，眼裡只有自己一人，墨黑的瞳孔充滿驕傲、滿足與深深的戀慕。

　　在一起這麼久了，太妍看她的眼神依舊一樣，而她的心臟在這種時候也總是忍不住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

　　俏皮的拋給她一個媚眼，在台下各位都低頭拭淚的時刻特別醒目。

　　太妍笑了，用唇型告訴她，我愛你。

　　美英笑而不語，移開視線繼續致詞，直到鞠躬下台。

　　直起彎著的腰，再次找到太妍的位置，用唇型回答，我也是。

　　然後對她在頭上比個大大的愛心，迅速跑下台，從正經到可愛的轉換太快，讓大家驚呼，也對這個畢業生印象深刻。

 

　　領完畢業證書，接下來都不用再回來上課了，直升的同學沒差，但要讀其他學校的畢業生就得迅速收拾東西離開了。

　　對班上的其他人美英沒有感覺，只有對八○一寢的七個室友有濃厚的感情。

　　八個人都要直升春日大學部，宿舍仍舊沒換。

　　約好了慶祝的時間，各自都被許久未見的家人包圍。

 

　　美英拿著證書準備去找太妍，才回身就被拉住手。

　　「Tiffany！」

　　「Michelle！」發現是姐姐，美英撲進她的懷裡。「Michelle，我好想你！」

　　「還說呢！多久沒回家了。」Michelle笑笑的說，意有所指。

　　美英當然聽懂了，笑嘻嘻的不回話，「我不知道你們會來，太妍也很想你呢！」

　　姐姐沉默了會，看到太妍在人群中朝著妹妹走過來，低聲對她說，「父親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