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jours B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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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太妍單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心不在焉的盯著台上的老師，思緒卻早已飄到別處。

　　課本上列著幾個項目，讓她分為「太妍」和「美英」兩類，她在「太妍」的分類下方寫了幾項平時容易忘記帶的，例如錢包、鑰匙等等，又在「美英」的分類下方寫了補品、書，甚至連美英的主治醫師讓她將美英的資料傳給骨髓銀行等久遠的事情都列上了。她的筆無意識的在這幾個選項中來回劃著，想著想著，太妍倏地瞪大雙眼，她想起來了！

　　美英的哥哥姐姐因為工作長年住在國外，也為了美英特地飛回韓國，除了探望他們寶貝的小妹以外，均都抽血做了骨髓配對的動作，只可惜得到的答案都不如人意，停留了幾天之後，他們即使不願意，仍是得啟程飛往美國繼續工作。

　　那時候太妍也和他們碰面了，那幾天美英的哥哥姐姐將太妍如何照顧美英都看在眼裡，比起上一輩的父母們，哥哥姐姐的雙眼似乎看透了什麼，即使不用言語也能明白她們之間的羈絆，離去前又再次懇求太妍好好善待他們的妹妹。

　　對於知情的兩人，太妍自是慎重的答應了下來。

　　美英的父母有了年紀，抽了血也均都不相符，而之後，太妍和雙方父母及主治醫師商討，便將美英的資料傳給骨髓銀行，之後便一直被動的等著配對。

　　她這才想到，她既年輕，又是美英最好的朋友，為什麼不願試試看抽血配對？她和美英個性差異極大卻如此契合，或許，冥冥之中便有所道理存在。

　　太妍等不及了，她像是在黑暗中看見一道曙光，讓她迫不及待的朝希望狂奔。

　　她轉頭向身後的同學囑咐，「我接下來整天都請假，生理假。」說完，不等同學反應，猛然站起身，大聲說著，「老師，我不舒服，想要請假休息。」留下一句話，帶走所有東西，不過一轉眼，太妍已經跑離教室了。

　　「哪有這麼有活力的不舒服啊……」老師忍不住嘟囔著，卻沒放在心上，繼續上課。

　　太妍一路狂奔到學校附近的地鐵站，才得以喘息沒多久，車子已經到站，她又趕緊進到車廂內，車廂內並沒有很擁擠，卻也沒有座位了，太妍又一連找了兩個車廂才終於能坐下休息。

　　她本想打電話給美英，但是想了想，萬一她並沒有配對成功，豈不是給了美英希望，又再次讓她失望？或者美英會連讓她去配對都不肯，捨不得她挨針，又更捨不得她得進到手術房，更何況醫師過去也曾經說過，移植後更是照顧的關鍵，美英怎麼可能捨得她移植給她？想了想，於是又將電話收了起來，抬頭數著頂上的拉環度過時間。

　　到了醫院之後，太妍先是去找了美英的主治醫師，表明自己想接受和美英的配對，醫師立即安排她抽血，之後便讓她在檢驗室外頭等候。太妍焦急的來回踱步等待結果，一邊祈禱著她能和美英配對成功，另一邊又告訴自己不要期望太高，期望越多，失望越大。

　　也不過短短的時間，太妍卻像是等待了一輩子，檢驗室的門打開，主治醫師面露喜色的走出來，「太妍，你和美英的HLA配對相符了，接下來我會為你安排詳細的身體健康檢查確認你的身體適合捐贈，同時將你的檢體送驗感染性疾病檢測，等到結果出來，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馬上安排骨髓移植了。」

　　太妍的腦中一片嗡嗡作響，主治醫師說的內容她大半都沒有聽進去，只聽見「配對相符」四個字，她有些激動的抓住主治醫師的袖口，「醫師，您沒有騙我？！相符了？！」

　　「是的，相符了。」

　　「那要安排什麼，麻煩您盡快……」說到這，太妍再也說不下話了，她忍不住哽咽，她和美英等待了這麼久，總算等到希望了是嗎？

　　醫師特別用超急件的等級處理太妍的案件，不過半天時間，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不曉得是否她的祈禱奏效，太妍的一切均符合捐贈條件，在太妍正興沖沖的打算簽下捐贈同意書時，卻被告知因為她未成年，需要父母的簽名才能繼續，太妍立即打電話給她媽媽，簡單的跟金媽媽說明她符合配對的結果，讓金媽媽以最快的速度到醫院簽名。

　　在等待期間，太妍到美英的病房去了。

　　當她進門的時候，病房內只有美英一個人，她發出了長長一聲疑問聲，然後轉過頭看著牆面上的鐘，說，「你這時候不是還得在學校上課嗎？怎麼今天這麼早過來。」

　　太妍猶豫了會，不曉得該不該讓美英知道她偷偷跑去配對，還配對成功了，但想想這是美英自己的身體，她有了解的權力，且她更怕自己說溜嘴，反倒惹美英不快，還是選擇坦白好了。

　　「我突然想到我忘掉什麼，所以就請假來了。」

　　「什麼時候來的？」美英歪著腦袋問。

　　「早上……八點多……」

　　「好哇你！」美英突然燦笑，「你八點多就來到醫院，卻到現在……」美英作勢看錶，「都下午三點多了，你才來我這裡？說！都背著我跑到哪去了？」

　　太妍抿了抿唇，走到床邊，伸手攬住美英。

　　美英瞋瞪了她一眼，掙脫開，「無事獻殷勤，說，你都做了什麼？」

　　「女朋友大人。」太妍討饒的喊著，再次伸手抱住她，「我剛跑去配對了，原來我一直顧著幫你找辦法，卻忘了配對自己了。」

　　美英怔了怔，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立即拉過太妍的手臂，果真肘彎處貼著一塊棉花，美英撕開，還有著乾涸的血跡，她立刻皺起眉頭看向太妍，心疼道，「你沒事去多挨一針做什麼？你看看，都瘀青這麼大塊了，你是不是抽完血也沒有壓著？」

　　太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忘了，那時滿心都在想著結果，忘了要壓著。」

　　美英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拿過一旁的紙巾替她擦掉皮膚上的血跡，又拿了冰塊過來幫她冰敷，心疼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太妍湊近她，討好的笑著，「別這樣嘛。」

　　美英又瞪了瞪她，「你會心疼我，我就不會心疼你啊？」

　　「我會心疼你的心疼啊！」

　　「討厭鬼！」

　　兩個人貼著臉頰蹭著對方，突然病房門又被推開，金媽媽和黃媽媽一起走了進來，太妍立即鬆開美英，兩人不自然的隔著一段距離。

　　「媽。」兩個人同時心虛的喊了聲。

　　金媽媽沒好氣的將一份簽好名字的同意書遞到太妍面前，「我剛經過護理站，順道就簽好了，這份是副本，你自己好好收著。」

　　太妍才接過，美英便搶過來看，瞪大了雙眼，「捐贈同意書？你配對成功了？」

　　「呃……」太妍這才想起她從進來到現在都沒和美英說結果，充滿歉意的笑著，「嗯，配對成功，所有的檢驗數據也都正常。」

　　「金太妍……」美英突然充滿哭腔的喊她，手指撫過太妍簽名的部分，那一筆一畫寫著的都是太妍對她的心意，但太妍有沒有想過她會心疼啊？「你知不知道你得先吃一堆補血藥！你知不知道你還要抽幾次自備血？你知不知道那根移植的針有多粗？鉛筆的筆芯那麼粗你知不知道啊！」美英說到最後直接放聲大哭。

　　太妍趕緊到她床邊，顧不得兩人的母親還在一旁，緊緊的抱著她，眼眶也紅了起來，「我都知道，可是要你健康的想法比什麼都重要！」

　　「金太妍，你真的很討厭，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心疼啊！」

　　「我知道，但我更捨不得你這樣……」

　　「金太妍，你真的很差勁欸！」

　　黃媽媽在一旁看著兩人抱著大哭，忍不住鼻酸，將頭撇到一邊偷偷拭淚，金媽媽吸了吸鼻子，忍住哽咽的感覺，說，「你們兩個別再哭了，接下來你們要開始準備療程，一切都要在最佳狀態才行。」

　　太妍放開美英，看著她哭得通紅的鼻子，邊哭邊笑著說，「沒有什麼比讓你痊癒更重要，乖，我們一起治療，然後一起牽著手離開醫院，嗯？」

　　美英緊緊的反握住她，「嗯，我們一起離開。」

　　「嗯！」太妍重重的點頭，「一起！」

　　之後，兩人為著捐贈開始了各自的準備療程。

　　太妍的飲食與生活作息被嚴格監控著，向來不喜運動的她甚至為了讓美英能收到健康的骨髓而開始運動，每天也必須服下幫助造血的藥物，她卻為了她和美英美好的未來認真準備著。

　　美英也換了病房，換到無菌室內執行殲滅療法──醫師的說明是，在此時將美英的骨髓細胞不分好壞全數破壞，抑制排斥，也是以利之後新的骨髓細胞生長。在裡頭的日子特別難熬，除了醫護人員之外的人都不能進入，手機也不能帶進去，幸好病房內有電話，每天和太妍通電話，是支持美英的唯一動力來源。

　　準備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來到預定好要捐贈的日子，醫師準備讓兩人同時進開刀房，抽取完太妍的骨髓立即轉給美英，對於這次手術，醫師預估有極高的成功率，除了捐贈者與受贈者的身體均是在最佳狀態下以外，兩人的心態也是關鍵之一，她們之間特殊的感情牽絆，是提升成功率的最大原因。

　　手術前一天，兩人隔著電話說了許多，父母家人皆不在身邊，她們的話題全然沒了忌諱。

　　太妍問，美英你移植後還要住無菌室兩個星期嘛，出來後想幹嘛？

　　美英想了想，說，休養好身體之後玩樂一下，然後回學校。

　　太妍又問，那你打算考高考嗎？

　　美英毫不猶豫的點頭，又說，可是我覺得今年大概來不及了，等明年吧。

　　太妍說，那我跟你一起考。一起讀書，一起考試，一起畢業，一起上大學。

　　美英說，好。

　　太妍說，要是考上的大學離家太遠，那我們兩個一起搬出去住。

　　美英說，好。

　　太妍說，然後我們一起大學畢業，一起上班，一起生活，一起一直到老。

　　美英說，好。

　　……

　　太妍連續說了十多樣，美英全都應了下來，最後，美英說，只要可以出院，什麼都好。

　　太妍的眼眶紅了起來，她壓抑住哽咽的聲音，說，你都答應我了，不能騙我。

　　美英說，嗯，不是騙你。

　　太妍吸了吸鼻子，看了遠處的護士已經要走過來請她回病房了，最後說，「黃美英，等你出來，我給你禮物！」

　　「是什麼？」

　　「那晚……你沒有真正占有我，對吧？我等你出來，然後好好的，確確實實的，愛我一次。」

　　美英輕笑出聲，仍是笑著，說，「好。」心裡卻想著，怎麼可能一次？要很多很多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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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結~

對了....雨滴填表單的時候看清楚一些....

有好幾個孩子要一套結果都填到第二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