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寶貝(39)－ Toujours B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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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完帳的美英和男老師，一同走出大門，太妍已經在那裡等了一會，回頭掃了美英一眼，表情冷淡的像是剛剛在飯桌上那個談笑風生的人不是她一樣。

　　美英和男老師道了再見，和太妍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沿途兩人都沒有說話。金太妍氣她選了別人不要自己，和異性單獨出去，又說是討論兩顆腦袋湊得這麼近，還握了別人的手。黃美英惱她像是故意搗亂似的說些奇怪的話，說的內容還好像她和男老師才是情侶，她是外人一樣。兩人冷凝著臉不看對方，同時也故意在對方偷瞄自己的時候轉開眼神，回家的路程在這樣一來一往的心思裡，像是比平常短了許多。

　　回到家裡，美英把今天帶出門的東西拿進臥室裡收好，太妍則坐到沙發上，一手支著頭，另一手拿起電視遙控，打開電視，飛快的切換著頻道。

　　美英出來看到的景象就是這樣。頻道更換的速度幾乎要跟不上太妍按遙控器的速度，白花花的閃著一片一片，看得出來操作的人根本意不在看電視，更像是洩憤一樣。

　　呵。

　　那一聲笑聲，輕得讓美英懷疑是自己的幻覺，卻還是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著太妍，開口問，「笑什麼？」

　　電視螢幕一下子全黑了，太妍閉上眼，嘴角帶著笑容，說，「沒什麼。笑我自己可笑而已。」說完，睜開眼睛站起身，接著將遙控器用力摔在地上，零件碎了一地。

　　可笑，真的非常可笑。當她想為愛人做點事情，在家裡洗手作羹湯時，愛人和別人在燈光美氣氛佳的咖啡廳喝著咖啡。當她自以為體貼，想著要去接某個在外忙碌的女人回家，結果看見的只是兩個人的距離近乎為零，頭幾乎要靠著頭好不親密！

　　仔細想想，她的忙碌也要接收端開啟接收功能才有用處，接收端無回應，甚至感應方向根本不在自己這面，一切努力都變成空談。

　　只有自己還傻傻的認為，美英看見自己去接她回家，會感覺到驚喜，會更愛自己。

　　驚喜，她以為是驚喜，可惜當下美英表現出來的只有驚無喜。

　　美英瞪大雙眼，還沒反應過來，太妍已經往臥室的方向走去，「你……」開口的同時，美英捉住了太妍的右手腕企圖阻止她的腳步。

　　「黃美英，你夠了！」太妍轉過頭吼她，同時甩開她的手，快步走進臥室裡，大力甩上門，發出了重重的一聲聲響。

　　「金太妍！」美英跑上前，用力拍打著門，轉動門把想開門，卻發現金太妍上鎖了！「金太妍，你……」說了一字，美英卻再也接不下去。

　　現在還要說些什麼？現在還能解釋什麼？現在說了金太妍肯聽嗎？

　　剛剛她那一下回頭，美英能清楚的看見，金太妍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那一聲吼並沒有讓自己害怕，反而更顯得她像是受傷的野獸一般為了自保而嚇阻別人。那樣全然失望的眼神，讓黃美英的心臟像是被揪住一般疼痛，喘了幾口氣仍無法順利吸到空氣，只能難受的捂著左胸口蹲下。

　　門內那一聲聲刻意壓抑的哭聲，只讓她的心很疼、很疼……

　　大門傳來輕輕的三下敲門聲，若非週遭的環境寂靜到幾乎空洞，黃美英想，自己可能不會聽見。

　　她們家有門鈴，正常人來訪肯定都是按門鈴。會如此小心翼翼的敲門，應該是幾個好姊妹剛聽見了聲響過來詢問吧。

　　起身打算開門，卻在經過客廳的時候，赤裸的雙腳不小心讓遙控器的塑膠碎片扎了下，銳利的邊角立刻讓腳底受傷流血，美英吃痛的按住傷口，單腳跳到沙發上坐下查看傷口，有如刀割一般的痛楚，又想到這傷口等於是太妍間接造成的，或許她已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寵著自己愛著自己，眼淚便一滴一滴接連著落下，哭得泣不成聲。

　　她愛她，很愛很愛她，所以想盡辦法要跟進她的腳步，想跟著她在世界的各個教育舞台並肩站著接受大家的褒獎，想和她一起站在台上，而不是只能在台下替她鼓掌。她知道只有充實自己才能做到，也知道如果接受太妍的幫助，她只會分心，也會因為太妍的愛而侷限了自己的腳步。

　　可是金太妍在咖啡廳那兒的話一遍一遍在腦中重播，又想到自己拒絕太妍那時她會有的感受，每句話都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來回割在心上，疼的自己說不出話。

　　張開眼睛的時候，美英才知道自己哭到睡著了，睡在沙發上。

　　客廳一片陰暗，從落地窗那灑進來的月光看來，睡著前的雜亂依舊，地上還是滿是碎片，看來金太妍沒有出來過。

　　美英小心翼翼的單腳跳到電源開關的地方打開電燈，接著再一跳一跳的去拿工具來掃碎片，由於行動不便，比起平常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終於掃好。

　　動作一停，又忍不住想到太妍，鼻子一酸，乾脆橫躺在沙發上，連去看臥室的門鎖有沒有被打開都不想了，從下午在咖啡廳吃過東西之後就沒有再進食的肚子一點飢餓感都沒有，只有無盡的疲憊。

　　頭腦昏沉，閉上眼，美英再一次睡著了。

　　無盡的黑暗中，臉頰似是被什麼冰涼的東西碰了碰，在身體燥熱難耐的情況下，無意識的便往那個地方湊了過去，卻只覺得身體重的不得了，連動根手指都困難。

　　用盡全身力氣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客廳的天花板，美英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她不是在客廳睡著了嗎？為什麼看見了臥室的天花板？

　　「美英？」身旁響起了太妍因為疲憊而略微沙啞的聲音，她才發現太妍趴在床畔睡著，手還緊緊握著她的左手，難怪自己會動不了手指了。

　　太妍發現她醒了，立刻起身換掉她額上的濕毛巾，又餵開水給她喝，又拿溫度計替她測量溫度，然後轉過頭去想偷偷擦掉臉上的眼淚。

　　「太妍。」美英拉了拉太妍握住她的那隻手，聲音虛弱得只剩下氣音，太妍趕緊佯裝沒事的轉過頭，靠在她身邊詢問她怎麼了。

　　近距離看著太妍紅腫的雙眼，消瘦的臉頰，還有眼窩下淡淡的陰影，美英的心裡悶悶脹脹的痛著，又看見她在背後偷偷擦淚，心疼得想吻去她臉上的所有淚水，只可惜全身無力，最多只能抬手替她抹去殘餘的眼淚。

　　抓住美英撫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太妍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又是心疼又是氣急的低吼著，「你怎麼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美英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太出來，「我還沒問我怎麼了，我不是睡在客廳嗎？」

　　「笨蛋！」太妍罵著，「書房裡你那張以前的床又還沒移開，為什麼要睡沙發？你的腳又是怎麼一回事？」

　　美英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腳上的傷口，動了動腳，只剩下些些鈍痛，看來已經是被重新消毒處理過了。「就……踩到遙控器的碎片，就……受傷了……」

　　原來是自己害美英受傷了。太妍又開始掉眼淚，她是憑什麼對美英吼著？

　　「欸，哭什麼？我現在已經不痛了呀……」美英想安慰太妍，但想到自己曾經這麼傷害太妍，以為太妍已經不再愛她，結果現在會為了她哭泣，還幫她包紮傷口，鼻子一酸，也跟著開始掉眼淚。

　　太妍把臉埋到她的頸窩，眼淚接連著滑落，濕熱的淚皆落在美英的頸畔，燙著她的心。太妍哽咽著，「我夢到你又要離開我了，還說不要我了要分手，不管我怎麼喊你你都不肯回頭，結果醒來趕緊跑到客廳就發現你燒到四十度，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一會喊冷一會喊熱，一會又喊著我的名字，嚇都嚇死我了。你怎麼這麼壞！」太妍握住她的手轉為和她十指緊扣，緊緊扣著就怕她離開。

　　太妍嘴裡嚷著她壞，聽在她耳裡卻更像小女人對著愛人的嬌嗔。美英輕輕一笑，側過頭吻在太妍額上，又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蹭了蹭，「我愛你啊，很愛很愛你，怎麼會捨得呢？」

　　好像很久，沒有對太妍說出這句我愛你，為什麼要在這樣兩人受傷才會想到要再次開口說愛呢？為什麼明明還愛著對方要互相傷害呢？歷經父母反對、三年空白，她們的愛情只有更加堅固。愛情在她一片迷茫的時候指引她道路，給她心靈的支持，愛是好好珍惜愛護那個人，她再也不要傷害太妍了，絕對不要！

　　「Daedae、Daedae……」一遍一遍喊著對太妍的親密稱呼，美英在心裡默默許下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