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jours B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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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r Seasons

44

　　好不容易將金太妍安撫好了，並且成功將人帶回房間，黃美英抬頭環顧金太妍的房間，十幾年沒進來了，這裡的擺設依然沒什麼改變。

　　上一次來的時候好像是高中要大考之前，她們約好一起徹夜讀書，當時金太妍還沒跟她告白。

　　她和金太妍從小家住得近，父母關係好，二人幾乎是一起長大，黃美英其實最初沒有對金太妍有異樣的感情，只是懵懵懂懂的，對金太妍有著強烈的依賴，還有很強的佔有慾，金太妍認識的每個人她都想認識，參與的每個活動她都想參與，和金太妍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曾有喜歡金太妍卻礙於黃美英卡在中間而無法順利告白的人有些惱怒地試圖挑撥，問金太妍，黃美英這樣行為不會讓金太妍反感嗎？讓金太妍都沒有私人的時間、私人的交際圈。

　　金太妍沒有生氣，笑著揉揉已經氣鼓鼓的黃美英的頭頂，「不會，這才是我的美英。」

　　當時的黃美英還不懂金太妍那句話什麼意思，等到她們二人獨處，黃美英氣哭，還是金太妍哄了許久才哄好。

　　直到高考前夕，金太妍翻過她家的圍牆，憑藉著對黃美英家裡的熟識度，從後門進入，悄悄潛進她的房間，洗完澡準備早些就寢的黃美英一進房間看到金太妍坐在她的床上，差點尖叫出聲。

　　當時的金太妍緊緊抱住她，在她的耳邊說喜歡她，青梅竹馬的情份轉化成愛情，所以金太妍特別縱容黃美英的佔有慾，容忍黃美英的脾氣，能笑著看黃美英又氣鼓鼓的抱著金太妍的手臂等著被她安撫，卻見不得有學長和學姊遞告白信給黃美英。

　　金太妍說，讓她們一起考上首爾的大學，讓她們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黃美英沒有因為金太妍考前鬧這一齣而考差人生中重要的考試，確實是命中註定也非常幸運的一件事，讓她和金太妍可以順利脫離家庭到首爾讀書，重新學習以情侶的身份相處，然後一起畢業、一起就業，直到後來她們分手。

　　關係確定之前，黃美英幾乎每個週末都會來金太妍的房間和她一起溫習功課，雙方父母十分熟悉對方，沒有任何的不放心，讓黃美英能在金太妍家裡吃飽喝足，甚至備有她的生活用品供她在金太妍家裡過夜時使用。

　　那時候的金太妍非常喜歡用帶著笑意的眼神凝視黃美英，休息時候也喜歡躺在黃美英的大腿上，一邊把玩黃美英長至胸前的頭髮，一邊聽黃美英背英文單字。

　　就讀大學之後，因為和金太妍已經確定關係，黃美英反倒沒那麼常往金太妍家裡跑，面對金太妍的父母她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加上因為搬到首爾，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也少了，每每放假回到家鄉，黃美英還是選擇回自己家裡，當個讓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這些青少年時期的回憶，在黃美英踏進金太妍房間裡那一刻清晰地湧入她的腦海中，當時隱晦模糊的情愫、青澀靦腆的相處，還有每一次對視能從對方眼中看見對自己最純粹澄淨的喜歡⋯⋯要說在首爾那些熱戀的日子像是身處在奼紫嫣紅的花海之中，放眼望去全是燦爛耀眼的花朵，每一朵彷彿都綻放到極致，又炙熱，又耀眼。那在家鄉還曖昧不明的這些日子，就像是花朵含苞待放，有些羞澀，有些嬌怯，不曉得對方的心意，卻是將對方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位置，小心翼翼呵護著。

　　這些回憶，對黃美英而言都是猶如至寶一般重要。

　　黃美英看向金太妍，總歸一句，她人生當中最重要的那些過往，都有金太妍的參與。

　　對於成功將黃美英拐進房間裡的金太妍，倒也沒想到黃美英會真的願意留宿，將黃美英拉進房間裡之後匆匆忙忙的撿起地上的衣服和雜物，沒能先整理好房間等著迎接黃美英，讓金太妍有些懊惱，幸好她看黃美英也只是環顧著整個房間，對於有些凌亂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麼。

　　金太妍簡單收拾過後，讓黃美英先坐在床沿，她從櫃子裡搬出一床棉被，整整齊齊的摺成長條狀放在雙人床的正中間，轉頭對黃美英說，「這樣你能放心了吧？」

　　黃美英知道金太妍這是刻意擺弄給自己看的，等等關了燈二人躺上床，金太妍又有數不清的歪點子能煩她，於是拒絕搭腔。

　　金太妍也不以為意，逕自去找乾淨的枕頭棉被給黃美英，替她鋪好，「你睡這邊行嗎？」

　　黃美英點頭。

　　「那⋯⋯如果你沒有要做其他的事，那就關燈睡覺了？」

　　黃美英忍不住反問，「你還想做其他什麼事？」

　　「打牌啊、吃宵夜啊⋯⋯」金太妍說到一半突然想到她的這句問句聽起來確實有些奇怪，又漲紅了臉解釋道，「我、我不是想找你做那個⋯⋯那個⋯⋯我沒有那個意思⋯⋯」

　　越辯解聽起來越有這個意思了呢。黃美英在心裡想著。

　　關燈過後，金太妍還特地留了一盞夜燈，回過頭時看見黃美英已經躺上床，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絲甜意，又隱隱有些緊張，心跳得飛快，她悄悄按了按胸口，怦怦的心跳聲彷彿在靜謐的夜裡特別大聲，黃美英應該聽不見吧？

　　躺在屬於自己的這一側，金太妍面朝上看著被夜燈照得暈黃的天花板，身旁的黃美英除了淺淺的呼吸之外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樣，連翻身的動作都沒有，金太妍想側過頭看她，卻又莫名有些不敢，周圍的環境太過沈默，總給她一種壓抑的感覺。

　　「美英？」金太妍小聲喊她，不確定一直沒有動靜的黃美英是不是睡了。

　　黃美英輕輕回了一聲「嗯」。

　　「你在想什麼嗎？」

　　黃美英不想回答金太妍，自己躺在這張床上，周圍充斥的全是金太妍身上那個她無比熟悉的香味，在這裡她能下意識地放鬆，卻又必須隨時繃緊神經，深怕自己順著生理本能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金太妍悄悄將手伸到黃美英那端，在被窩裡找到黃美英擺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

　　黃美英愣了愣，下意識往回縮，金太妍卻不肯放開。「金太妍！」黃美英帶點警告的意味喊她。

　　「我害怕。」金太妍說，仗著黃美英看不清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讓我牽著就好，等等不怕了就放開了。」

　　黃美英忍無可忍地瞪了一眼金太妍，雙眼適應了昏暗的環境之後能清楚看見金太妍剛上揚又迅速壓下的嘴角，果然只是金太妍的計謀，只怕金太妍到睡前都不會鬆開手了吧！

　　金太妍反手扣住黃美英，和她十指交扣，笑說，「別擔心，不過就是牽手而已。」

　　就怕金太妍不甘於只有牽手而已。

　　黃美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轉身背對金太妍，卻因為金太妍拉著她的手讓她整個姿勢都很彆扭，沒一會又翻回來，怒氣沖沖的瞪著金太妍，「牽夠了嗎？」

　　感覺黃美英已經在爆炸邊緣，金太妍非常乖巧地鬆開她，「嗯，夠了，現在不怕了。」

　　黃美英收回自己的手並擺在胸前，她想金太妍現在可沒那麼大膽，敢直接往她胸上抓，此刻擔心自己會又像上次一樣犯錯的心情早已經被憤怒覆蓋，讓她心浮氣躁的，側躺也不是正躺也不是，不斷翻來覆去。

　　金太妍工作不斷升遷加薪之後也給自己在父母家的房間換了一張貴一點的床，但黃美英輾轉反側的動靜還是傳到金太妍這一端，金太妍瞄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近四十分鐘了，黃美英不是安靜乖巧的躺著培養睡意，動來動去的，這是又失眠了？

　　她悄悄掀開隔在二人中間那條棉被，此時的黃美英正好面向她的方向，雖是閉著雙眼，卻又緊蹙眉頭，開口詢問，「美英？你還沒睡？」

　　聽見金太妍的聲音，黃美英知道她明知故問，裝睡也肯定騙不了她，索性坦承，「嗯。」

　　「因為是不熟悉的房間嗎？」

　　黃美英睜開雙眼，對上金太妍凝望著她的眼神，「不是這樣，就只是，睡不著。」她沒什麼認床的習慣，在公司附近的租屋處和父母的家兩地跑也沒有睡眠的問題，應該說，從她恢復記憶之後，失眠的困擾已經許久不曾找上她，可能是曾經帶給她沈重負擔的壓力源已經被排除，也可能是因為和金太妍分手後她一直刻意讓自己過得忙碌，白天耗盡精神和體力，夜裡就會好睡得多。

　　再者，這間房間對她而言並不算不熟悉。黃美英的心裡閃過這句話，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那⋯⋯」金太妍一時也想不出原因，只想到黃美英失去記憶那一陣子，偶爾還需要仰賴藥物入睡，她怕黃美英此刻是因為沒有服用藥物而睡不著，卻又不曉得怎麼開口詢問。

　　「別想太多。」看穿她的想法，黃美英反過來安撫她，「我很久沒吃助眠的藥物了，只是偶爾還是會睡不著的，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更何況你才剛拉著我看完恐怖片不是嗎？」黃美英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剛剛說不怕的，現在又拿恐怖片當藉口，實在有些言不由衷。

　　金太妍沒有被逗笑，她努力思考著有沒有能幫助入睡的方法，想到黃美英失去記憶時也曾有過這樣的情景，當時黃美英想起床吃藥卻被她阻止，最後是在她的懷裡安然入睡。

　　一個念頭悄悄在金太妍腦海中升起，但她剛剛已經快惹怒黃美英了，她擔心貿然行動，黃美英等等揍她怎麼辦。

　　哎，不管了，還是讓黃美英成功入睡比較重要吧！

　　金太妍伸手將黃美英抱入懷中，一手穿過她的頸下並將她的後腦壓向自己，另一手摟過黃美英的腰，讓兩個人能緊密貼合。

　　黃美英一愣，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只在一瞬間鼻腔內全是金太妍身上的香氣，緊接著感受到的是金太妍溫暖又柔軟的身軀，黃美英這才明白她被金太妍抱在懷裡，極力掙脫，「金太妍！你做什麼！你放開我！」她想推開金太妍，卻又擔心傷到金太妍，只能不斷扭動身體。

　　「別動。」金太妍突然喊了聲，聲音中帶著壓抑，「我、我只是想讓你順利睡著，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別的想法，只希望你能好好睡上一覺。」

　　黃美英掙脫幾下沒能成功，放棄掙扎，突然感覺到臉頰邊的觸感有些不同，下意識輕蹭了蹭，後知後覺的想到金太妍此刻身上就穿著薄薄的睡衣，而自己的臉頰正貼著她的胸口⋯⋯因為剛才的一番掙扎，碰觸到某些部位，所以金太妍也敏感的起反應了。

　　「⋯⋯」黃美英聽著金太妍有些急促的心跳，又聯想到方才金太妍聲音中的壓抑，又羞又氣，忍不住抬起拳頭砸在金太妍的肩膀，「還說你沒想做什麼！」

　　「我是真的沒想做什麼。」金太妍笑了笑，有反應也是因為黃美英剛才那番舉動，只是黃美英沒有答應，自己也不可能進行下一步。她感受到黃美英已經沒有反抗的意思，擁抱的力道放輕了許多，抬手輕撫黃美英的頭髮，「安心睡吧，我抱著你。」

　　「混帳。」黃美英又罵了金太妍一聲，在她的頸窩處找到舒適的位置，不曉得是因為方才的掙扎累了，還是因為在金太妍懷中確實有安全感，黃美英感覺到睡意漸漸襲來，閉上雙眼睡了。

　　金太妍輕輕印下一吻在黃美英額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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