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jours B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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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

 

 

　　潮濕，陰暗，黏膩。

 

　　陽光無法穿透的海底洞穴裡，是金太妍的棲息處。

 

　　金太妍躺在凹凸不平的石灰岩基岩上，僵硬又多孔的岩石壓得她身體多處疼痛，她卻一點改變姿勢的念頭都沒有，這裡已經是洞穴裡相對平坦的地方，雙眼望著洞頂的石柱，一根、兩根、三根⋯⋯日複一日的數著。

 

　　暗褐色的蛇鰻滑過她的身側，盤踞起身體，在她的耳邊嘴開了又闔，圓錐狀細小的牙齒密密麻麻的顯現了出來，金太妍卻早已見怪不怪。

 

　　另一條斑花蛇鰻也游了過來，討好似的纏在金太妍的手腕上。

 

　　在這水壓極大的地方，能存活的生物都長得奇異，如兩條蛇鰻，雙眼窩深陷空洞，卻能精準找到她的位置，也有長相扁平的魚時不時會游過她的腳邊，有骨骼外後卻頭頂一個小燈籠的魚，而她自己，人身，卻有著八條黑色觸鬚，整的海底她只見過自己一位如此長相的，她從何誕生，是何生物，沒人知道。

 

　　但她像是與生俱來就有許多能力，知道許多事情，例如熬製魔藥，例如完成在海的另一端，生活在溫暖、明亮的城堡裡，漂亮的人魚公主的願望。

 

　　城堡那裡是海流的交界，洋流帶來溫暖的海水，又帶走冰冷的溫度，那裡沒有洞穴，陽光可以徑直灑進海中，照亮由貝殼、珊瑚建成的宮殿。

 

　　金太妍曾遠遠看過，看見許多人魚簇擁著一條粉色尾鰭，愛笑，笑起來雙眼彎彎的人魚公主。

 

　　在她還小的時候，她也嚮往宮殿，每日總會游到附近躲著偷看人魚們的生活，偷看公主在魚群中嬉笑、玩鬧，高興起來還會高歌一曲。

 

　　在她生活的海底洞穴，除了水流聲以外沒有別的聲音，但在人魚的地界，她卻能聽見人魚公主優美的歌聲。

 

　　被人魚公主看見的那一刻，她有些慌亂，慌張地想往回游，觸鬚卻緊張的打結，害她在水裡翻滾了好幾圈，被人魚公主追上。

 

　　金太妍沒有想到，明亮燦爛的人魚公主，竟然願意游向陰暗粘膩的她。

 

　　人魚公主趁著沒人注意，拉著她到一處隱密的地方，人魚公主稱之為秘密基地，和她分享了許多被海水沖來的人類用品。

 

　　那是她一直生活在陰暗洞穴的人生裡少有的明亮時光。

 

　　一直到人魚侍衛們發現了她的存在，駕著魚叉驅趕她，金太妍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人魚眼中不受歡迎的存在。

 

　　至此之後，她不願再去人魚的棲息地，只聽著蛇鰻替她帶回來的人魚公主的消息。

 

　　蛇鰻傳不出聲音，只有用高頻率的音波才能順利溝通，見金太妍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只有在聽著人魚公主的事情才會動了動身體，偶爾想學人魚公主唱歌，卻被金太妍生氣的驅趕開。

 

　　金太妍不願聽蛇鰻學人魚公主唱歌的怪聲怪調，完全破壞人魚公主在她腦裡中的美好回憶，卻又忍不住讓蛇鰻多說些關於人魚公主的事。

 

　　她不知道人魚公主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她們曾經一起玩過幾天，不知道人魚公主還記不記得她，只知道人魚公主漸漸長大，漂亮的連不懂審美的蛇鰻都誇獎，知道人魚公主的成年禮，知道人魚公主依然著迷人類的用品，知道人魚公主依然背著國王經常到秘密基地裡囤放海流沖來的人類用具，知道人魚公主在她生日那天，狂風暴雨的日子，救起了一個落水的王子，將他送到岸上，然後在其他人發現之前，迅速地游回海底，往後時不時的游到海面上，偷看王子。

 

　　王子是建在海上峽灣的國家的繼任者，那日搭船到海上原本是為了到海的另一邊的國家拜訪，卻沒想到正巧碰上她生日時必定會有的狂風暴雨，站在甲板的王子一時沒有抓穩，被捲進海中，他以為自己漂流到岸邊，被年齡相仿的鄰國公主救起，之後二人迅速訂定婚約，決議聯姻。

 

　　而那個傻傻的人魚公主，只每天黃昏時刻會游到海上，躲在礁岩後，看著王子和鄰國公主牽手散步。

 

　　金太妍都知道。

 

　　她還知道，不久之後，人魚公主會來找自己，因為，人魚族群憎惡人類，更有著不能被人類看見人魚原身的傳說，一旦被看見，就會化為泡沫。

 

　　而人魚公主想要接近王子，就必須來找自己，熬煮能變成人類的魔藥。

 

　　看著人魚公主有些膽怯地躲在她的洞穴外，看著她攪動著八條觸鬚游泳的樣子眼中帶有恐懼，明顯已經忘記二人兒時的接觸，金太妍心裡有些難過，又不願意單純的人魚公主被王子欺騙化作泡沫喪失生命，刻意要求以聲音作為交換，讓人魚公主無法和王子說清真相，又一再恐嚇人魚公主，告訴她人魚碰到人類後的各種都市傳說，最後配了一服最苦、最疼痛的魔藥，都沒能勸退人魚公主，只能看著人魚公主將漂亮的粉色尾鰭撕成兩半，化作人類的雙腿。

 

　　變成人類的人魚公主再也無法承受巨大的水壓，暈了過去，還是金太妍扛著她將她送上岸，放在王子每日黃昏散步的必經之路。

 

　　絲毫沒有意外，王子帶走了變成人類的人魚公主，給她穿上華麗的服飾，帶她參加皇家舞會，告訴她，即將與鄰國公主結為連理的喜訊。

 

　　金太妍親眼看見人魚公主笑著點頭，示意祝福，之後卻回到房裡，無聲痛哭。

 

　　她的心也跟著人魚公主的眼淚碎了，但她寧願人魚公主知道這些殘酷的事情，然後放棄王子，回到海裡繼續當一條無憂無慮的人魚。

 

　　然而人魚公主尚未決定回到海裡，人魚公主的姊姊們卻氣勢洶洶的到她的洞穴找她，責問她對人魚公主做了什麼，最後斷了她一條觸鬚，化作一把匕首，游到海面上找跟著王子搭船出海的人魚公主。

 

　　姊姊們告訴她，只要用這把匕首刺殺王子，那魔法就會解除，人魚公主依然還是海裡世界最尊貴的人魚公主。

 

　　可是當船隻翻覆，人魚公主依然決定捨身救下王子，並且在王子逐漸清醒的目光和破曉的陽光中，化作泡沫。

 

 

 

　　黃美英睜開眼睛，入眼一片幽暗，她有些茫然，「我⋯⋯死了嗎？」應該是死了吧，死了，才能回到海底，才能拿回聲音。

 

　　對了，她已經化作泡沫了，她確實是死了。

 

　　「黃美英，你真的很笨。」一個無奈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黃美英聞言扭頭，看見奪走她聲音並且幫她化為人的海妖就在一旁，詫異道，「我沒死？」她想起來了，這裡就是海妖的洞穴，是自己來到海妖的洞穴求海妖幫忙的，不惜代價。「你怎麼知道我叫黃美英？」

 

　　金太妍再次覺得這條人魚公主真心單純過頭，「你還能在我這裡醒來，當然是我救了你。」

 

　　不對，人魚一族大概都過分單純，黃美英的六個姊姊眼見她化作泡沫，各個崩潰嚎啕大哭，奔回人魚城堡，只有她還記得撈回黃美英的泡沫，帶回洞穴救活黃美英。

 

　　黃美英的眼神有著戒備，「你為什麼知道我叫黃美英？」

 

　　金太妍不曉得自己該欣慰黃美英突然智商回籠，還是該難過她忘記自己，「⋯⋯小時候你帶我去過你的秘密基地。」

 

　　黃美英盯著她許久，像是慢慢找回記憶，緊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那條黑漆漆的章魚。」

 

　　金太妍看看自己白嫩的手臂跟下半身黑色觸角，覺得有必要進行說明，「首先，我是海妖，不是章魚，再來，我只有觸鬚是黑色的，我本人是白色的。」

 

　　黃美英充耳未聞，又是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啊了幾聲，又唱了首歌，又摸了摸自己的粉色尾鰭，擺動了兩下，有些不可置信，「難道我只是在做夢？」

 

　　「不是，」金太妍說，「你的六個姊姊把你的死訊帶回人魚城堡了，人魚國王很生氣。」

 

　　想到自己父親的怒火，黃美英忍不住縮了縮肩膀，「那我在你這住幾天吧。」

 

　　金太妍「哈」了一聲，「人魚國王知道變成人類的魔藥是我熬製的，還差點滅了我欸！」

 

　　黃美英立即道歉，又想到，「那王子呢？」變成泡沫之前，她清楚看見王子見到她人身魚尾的模樣，也是因此她才會化作泡沫。

 

　　見到黃美英還在想著那個人類，金太妍無奈的扶額，「我帶你去看吧。」隨後帶著黃美英一起游到海上，躲在礁岩後看著王子和鄰國公主在沙灘上舉行的盛大婚禮。

 

　　王子致詞，深情款款地望向身側的鄰國公主，說謝謝鄰國公主兩次救他，如果不是鄰國公主，他早已命喪大海。

 

　　黃美英不可置信地瞠大雙眼，「救他的人明明是⋯⋯」

 

　　「是你。」金太妍無奈接話，「王子知道，鄰國公主也知道，但他們聯姻需要理由，需要愛情，所以，用救命之恩衍伸愛情，然後聯姻。」

 

　　「那我⋯⋯」黃美英的眼裡開始蓄積淚水，想起作為人類的那段時光，王子對她的溫柔體貼。

 

　　「王子的愛情，從來都沒有給過你。」金太妍冷酷地說，刻意忽略自己因為黃美英的眼淚而產生的心疼。

 

　　黃美英嗚咽一聲，撲通一聲跳回海裡，往金太妍的洞穴快速游去。

 

　　金太妍依舊待在原位，看著王子似乎聽見熟悉的聲音，往她的方向疑惑的看來，雙眼冷漠殘酷。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從來都只是騙人的童話。而王子和鄰國公主的心機城府，也註定讓他們的國家面臨滅亡。

 

　　金太妍跟著游回自己的洞穴，看著黃美英趴在銳利的岩石上哭泣，嬌嫩的皮膚已經被劃出傷痕，伸手將黃美英攬進自己懷裡。

 

　　成長的過程總是殘酷的，最少黃美英沒有因為那個渣王子真的搭上一條性命。

 

 

 

　　而後幾天，黃美英跟著金太妍生活在不見陽光的深海洞穴，有些鬱鬱寡歡，也不太開口，金太妍費了很大的努力才成功讓黃美英能開口再次唱歌。

 

　　黃美英無聊時會玩著金太妍的觸鬚，摸到第八條斷處，有些疑惑。

 

　　金太妍簡單說明她六個姊姊曾經殺過來的往事。

 

　　黃美英摸了又摸，心裡有些異樣的感受，問金太妍，「你早就知道王子的想法？」

 

　　「你對人類一直很感興趣，所以我一直在觀察他們。」金太妍坦承。

 

　　「可是你還是讓我變成人類，把我送到王子身邊？」

 

　　「因為那是你的夢想。」金太妍說，「當然我有試圖勸退你，你以為我拿走喜歡唱歌的你的聲音，和那疼得要死的魔藥是為了什麼。」

 

　　想到自己當初為了奔向王子所受的苦，黃美英不曉得該怎麼搭腔，把頭輕輕靠在金太妍的肩膀上，「我都打算為王子這種壞人犧牲了，你為什麼要救我。」

 

　　金太妍頓了一頓，「因為我捨不得。」

 

　　她為了王子受苦的同時，也有人為了她耗費精神和時間觀察人類，請願承受斷肢之苦也要救她回來。黃美英的聲音哽咽，心臟像是被手揪住一樣疼，「可是你的腳怎麼辦？你少了一隻腳，有七條腿的章魚嗎？章魚的腳還會再生嗎？」

 

　　金太妍沒好氣，「我是海妖，我不是章魚，我不噴墨，我也會唱歌的。」

 

　　「唱歌？」黃美英忘了難過，詫異的看著金太妍。

 

　　「我示範給你看。」金太妍拉著她的手往海面上游，游到海面中央，張嘴哼起旋律。

 

　　黃美英有些著迷的看著金太妍，沒想到金太妍唱歌這麼好聽，還能這麼高音。而後，她注意到後方駛來一艘大船，掌舵的水手和甲板上的人同樣一臉著迷，任由船舵隨意亂轉，最後撞在礁岩上，緩緩沈入海中。

 

　　金太妍看著黃美英，無比認真，「我是海妖。」像是在說明什麼，又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黃美英望向海中映著陽光的皇家標誌，思考半晌，最終拉著金太妍游回深海洞窟，不再像從前興致勃勃的去翻找人類的用品。

 

　　比起來，拉著金太妍研究怎麼再生斷肢的魔藥，比起那些人類，更加重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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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納桑好久不見！！！！！

許久沒有寫文章，不得不承認有些生疏的感覺

可能還有確診過後的影響，有時有些遣詞用字就是覺得想不起來

總之大概未來慢慢練習會好的

也沒有想到久未回歸居然是用高能量回歸，雖然能量不大高啦但就，好吧算了

正好在台灣場演唱會宣布的這天發布，也是一個紀念

希望我們想去的場次都能順利買到票、買到神席哦～

 

 

至於近況呃

預計在月底會結束一年多的忙碌時光

這份工作確實又忙又累，也佔去我很大的精神和時間

之後的未來有初步規劃，但因為還沒上正軌，就以後穩定了再說吧～

 

最後，謝謝現在在部落格看這篇文章的你，一直沒有遺忘我和我的文章

愛你們唷～